曹太爷说出自己的看法：“小二的身份，你们也知道。可是，他却把自己的贴身保镖，放到姐妹几个的身上。这点在我看来，很不正常。”

阿源是二弟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材，若是他连这点异常都看不出来，那就太不正常。

对此，小姥爷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孩子们外出有专人保护，是在兰兰游湖里发生意外之后，孩子的二大爷才这么安排。”

一句话，轻松消除曹太爷的怀疑。他当然知道穆亦漾冲进西苑，对着大曹哥扔下一番狠话；以及后来曹之敏和曹太太各种各样的意外。不用说，肯定是杨贞为了防着曹家，同时也是在预防穆家报复曹家。

杨贞是个做事细心周到之人，他往往能考虑到常人无法顾及的地方。把他的专业保镖放在穆家人身边，既是对曹家的警告，同时也是对周围其他人的告诫。只要有他在，其他人别想把鬼主意打到穆家人身上。

想到这里，曹太爷觉得愧对自己的结拜兄弟：“二弟，我对不起你啊。孙子管教无方，让你的后代受委屈。”

小姥爷自然是偏心自己外孙女，他劝着：“大伯，您别嫌我说话难听。我家的孩子们，她们不是您这个圈子里的人。她们受委屈，那些老爷子们不会坐视不理。最后，损失最大的，不会是我家的孩子。您说，这样何苦呢？大家相安无事，互不干扰，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点，曹太爷清楚，大曹哥清楚。然而，曹之敏和寇仁欣这对母子不清楚。曹太爷老脸有点发热：“你放心，我对着二弟发誓，我们家，绝对不会再与孩子们有任何的冲突。”

只是，曹太爷表明态度之后，他却没有收到小姥爷的表态。他心里奇怪，莫非，穆家不愿意？他好奇地问：“阿源，孩子们是什么态度？”

“也就囡囡这孩子嚷嚷一下，她说若是曹之敏敢再惹她，她见一次就揍一次，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至于阿涟和阿漪，她们平时也没机会与曹家接触。”

在京城的人，只有穆亦漾；她的态度，能够代表穆家的态度。至少，曹太爷是这么认为。

在京城逗留了半个月，把明里暗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穆家从京城返回海门。穆家人回去之后，穆亦漾才从别院搬回杨家。

又过了三天，进入营里领导班子更迭时期。只是，这一次的轮换，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首先，边塞要地的领导，有一半是正常的退休和升迁。各个人选早已安排好，与人们的猜测没有多大区别。只是，除了重要岗位之外，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岗位，多出许多的新面孔。

其次，变动较大的地区，当属东北。整个东北的主要班子全部发生了变化，原来的领导，竟然换到内陆；而接替的人选，竟然是麻雀一手栽培的得意门生马啸。原来的二把手，换到西南，他的继任人则是从关内调过去。

最后，除了主要领导班子之外，中层人员也进行了大洗牌。无数年轻新鲜的血液不断注入其中，把队伍的整体向年轻化调整。

大曹哥的书房里一片狼藉，地毯上四处撒落的茶叶、随处可见的湿漉漉的斑迹，茶杯碎片撒满一地。

默默坐在他对面的君施不敢出声，因为他找不到可以安慰老师的字眼。他能怎么说，苦心栽培的人员全部被撤下来，换到不痛不痒的岗位；要么明升暗降，从手握实权到闲散职位。多年的心血全部化为虚有，谁的心情会好？

半天之后，大曹哥才吐出几个字：“施子，你先回去，我想自己一人待会。”

自己待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帮到老师，君施站起来，好声劝着：“老师，没有过不了的槛，您想开一点。我们还有其它的办法。”

说得轻巧，现在的我犹如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无法动弹，一举一动全都受制于人，哪里还有妙手回春的好法子。

一个人独自舔伤的大曹哥觉得流年不利，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连攥在手里的物品也被人抢走。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书房的门被打开，曹太爷从外面走了起来。他打量着这间书房，知道这次大曹哥受到很大的打击，否则也不至于把好好的书房弄得这么狼藉。

走到大曹哥的对面，曹太爷面无表情：“事实比你预想的糟糕，你接受不了？”

“您让我怎么接受。”大曹哥双手按着太阳穴，低沉的声音充满不忿，“我已经做了最坏的设想。只是没想到，结果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悲观。”

此时说想不到，有用吗？曹太爷淡然地说：“我一早警告过你，然而，你的自大蒙住了双眼，你低估事态的严重性，错判形势。当结果摆在面前时，你还不死心。”

营里那些老人这次做的实在是狠，据他所知，孙子手下的人几乎全部从核心圈子踢出来。接任的人，不是老人带出来的兵，就是飞云的人，甚至还有被破格提拔的没有背景的优秀人才。

从鼻子里冷啍一声，大曹哥对营里的老爷子们恨得牙痒痒的：“您一直强调他们的铁面无私，可是这回，瞧瞧那些上位的人。哼，任人唯亲，我这么说，您应该不反对。”

只要是可用之材，任人唯亲，又有何妨？再说，他们带出来的人，哪个不是顶梁柱？曹太爷觉得自己的孙子被打击得快要走火入魔，要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无脑的话：“举贤不避亲。你的下属，哪个不是你的亲信？不是你的人，你敢用？”

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的大曹哥冷冷地说：“那我换个说法，这一次，他们摆明了要针对我。一直以来，我还觉得他们会保持中立。没想到，现在反而开始靠边。”

孙子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曹太爷不完全同意他的看法：“我不知道为何你会觉得他们能够成为你拉拢的人物，如今你的位置，有什么能令别人高看你两眼。飞云是领导，他们站在飞云这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他们根本无须站队。只能说，我们家与穆家丫头的矛盾，加剧了他们对你排斥的速度。”

别看平时，他们对飞云爱理不理。然而，只要是公事，不管飞云有任何吩咐，他们都会把飞云的命令执行到完美的地步。或许，因为平时与飞云之间几乎零距离的私人互动，即使飞云本人自己都认为老爷子们和他很陌生，令孙子错误评判他们与飞云之间的关系。

拿起桌上的名单，曹太爷认真地看着，完了之后说道：“他们的手笔，果然又狠又准。一如当年的打仗，从来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太昊，我还是那句话。动手打人时，除了被打的人觉得痛之外，打人的手，一样会痛。如果不是你媳妇把主意打到兰兰身上，今天的局面，断然不是这样。”

现在的他能上哪儿买后悔药，大曹哥面如死灰：“您别再跟我说什么为了给丫头们出气，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也只是以此为借口，作为他们站队的理由。”

“你的话有一点点道理，只是，你不明白我们那代人。”曹太爷摇了摇头，“对付你、打击你，即可以为孩子们出气，又能帮助飞云建设队伍。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曹太爷站了起来：“说教对你来说没用。事已至此，你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多做些有用的正事，少打些歪主意。只有这样，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过于被动的局面。”

古色古香的办公室里，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大人物春风得意，他悠然地靠在椅背上，放松自己，听着染发爹给他汇报各个营里的人事情况。

一一汇报完成之后，染发爹把文件推到他面前：“皆大欢喜。”

错了，应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人物问着右侧的杨贞：“小二，你的看法，说来听听。”

此次的人事变动，这是大人物上任以来最满意的一次。然而，他并没有在杨贞脸上看到一点的喜悦。杨贞不是形喜于色之人，所以，他才想听听杨贞的真正看法。

拿起笔，杨贞圈了几个人的名字：“您对他们，了解多少？”

旁边的染发伸长了脖子一看，陌生的名字，不熟悉。他看了一眼大人物，只见大人物也是茫然的神情：“不认识。再说，这是才刚晋升的人员。”

初出茅庐的新秀，为何会放到这些看似平凡实则敏感的位置？杨贞再三衡量：“乌鸦，你把他们所有的资料给我调出来。”

小二哥的疑问是什么，为何要查人家祖宗十八代，染发爹笑着说：“您亲自过问此事？”

由于杨贞的谨慎，大人物也变得紧张起来：“小二，有不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