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萧艾透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坐在草堆上的代容兮,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再次相遇,钟离萧艾将肩上的包袱取下,擦了擦佛像奠基台上的灰尘,将包袱放在擦好灰尘的地面。
自来熟似的一屁股坐在了代容兮身旁,说巧不巧正坐在了代容兮的衣角上。
代容兮睁开眼,发现才不过升起了月亮,看来明日天气大好。不过她的眼神有点平淡,平淡之外有点冷漠,继而微微斜着头打量着身边的书生。
满身穷酸之气,不过举止大方,散发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在下钟离萧艾,是梧桐村人,不知公子还记得我?”钟离萧艾莞尔一笑,转头看着身旁的公子,发现这位公子面容清秀,皮肤白皙。
钟离萧艾?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代容兮这时想到了身上包袱中的杀令,钟离萧艾,原来是今日拿取杀令中的一玫。而且是个大价钱,本还想着可能是一个难缠的人,没想到是一介书生。
既然他要死,死在我手里,还是不与之交谈,避免他死后来找我罢。便打量他了几眼,自顾自的又闭上了眼睛。
钟离萧艾见此人不搭理,也不好再做搭讪,整理了些稻草,躺下准备歇息番,可思来想去睡不着,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好闭目沉思,可心中还是无法安定。
先是想到了家中的老母亲,裹过小脚还做农活,一个人把他们兄妹两拉扯大。最近村头的一位有钱人家,想把小妹买了去做丫鬟,可谁不知道他是买来做玩物呢。
如若自己此次考试失利,对这个家更是打击甚大。
越发想,越发烦闷,越发痛苦,越不安。
钟离萧艾挣扎了许久,这许久真是许久许久,实在是无法入睡,便起身在庙里转了好几圈,见这公子坐着纹丝不动,想必是坐着睡着了。
看着门外的月光,这好几月都未曾见过如此白净的月光了。正烦闷着,钟离萧艾突然发现了门后的一盏油灯,灯芯在,不见有油。本来还有些欢喜,这欢喜劲才走了几步,就沉了下去。
想罢,如若有灯油,可自己也并未随身携带火种,点燃也是不可能的。
想想明日的考试,还是拿起包袱里的《大学》,随手翻开一页:“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
借着微弱的月光,钟离萧艾断断续续的一字一句朗读出来。
“之所以说治理国家必须先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是因为不能管教好家人还能管教好别人,是没有的事。所以,有修养的人在家里就受到了治理国家方面的教育:对父母的孝敬可以用于服务单位,对兄长的恭敬可以用于回报社会,对子女的慈爱可以用于管理民众和下属。”
现在正处于一个开国荒芜时期,但是君主却传言是个不识字的四肢发达之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懂民间之哀伤。
“天下苍生,唯有自救。”钟离萧艾心中默念。
突然,那盏没油的油灯竟然自己燃了起来,钟离萧艾惊的看向油灯,才发现,一直闭目盘腿坐着的公子居然将油灯点燃了。
也许是自己看得入神,没发觉动静。在灯光下,此公子的身形比一般男子要瘦弱些。在马车上时,空手而来,现在身上多了个小包袱。
代容兮用异能将灯点燃,便又回到之前的地方盘坐,没有理会旁人的诧异。
钟离萧艾继续翻看了几页,内心觉得胸有成竹,便合上书,收拾好,想着自己连个书箱都没有,悄然叹了一口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