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回答道:“大山,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都跟顾总三年了,他是只是对没感觉的人很冷酷。他的零花边无绯闻都是有意为之的。刚来那一会儿天天都有骚扰电话,后来是叫你组上的小夏接电话,假装自己已经有女朋友才渐渐平息下来电话骚扰。要不是小夏,顾总电话能变成24小时热线你信不信。说也奇怪,明明都消停不少了,上礼拜,就出刘盈盈跳楼那事情之后,咱们都忙得昏天暗地了,还有一女生打电话来找顾总。顾总那时候忙着审核公关方案、调监控忙得焦头烂额的,我叫小夏直接给她套路过去,立马没声音了。”
助理小张有了八卦的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坚哥,我超关心,你怎么套路人家小姑娘的?”
孙坚接着说:“这还不简单,就叫小夏说,你找昀城吗?哦他在洗碗,你告诉我名字,我叫她打回给你。”
助理小张夸张接话:“哇哦!日常无形秀恩爱最为致命啊!你说说你们,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把人姑娘号码给我呀,我来。”
孟山捶他一拳:“你这个禽兽!”
“啪!”杯子落地的声音,三人齐刷刷看向顾昀城,他没有动作,只是迅速收拾干净,一句话没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面面相觑,这是刚刚还仿佛地球不爆炸,他就不放假的顾昀城吗?
顾昀城已经连续加班一个礼拜了,没事也加班,在这样下去身体都会搞垮。
顾昀城本来无意听别人闲聊,只是听到孙坚说上次技术部的员工轻生的案子便注意了一下。因为那是她在他生活中消失的时间。他几乎拿不住水,孙坚的话系数落在他的耳朵里,他马上拿出手机翻通话记录,她打过电话给他!所以,打电话的人是她。
她误会了,她误会他已经有了女朋友甚至是妻子,她误会他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她完完全全误会了!所以才会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即使这样她也没有追问什么,没有来找他理论,只是自己一个人消失。
他宁愿她不要那么沉默,她大闹一场才好,才能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
可是她没有,她没有。顾昀城觉得自己现在最想见她,想告诉她自己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已经放弃尝试打电话,因为他失去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找不到她。毫无征兆,失去一切可以寻求联系的方式,他的解释无处可去,像在深海中炸开的雷,表面毫无动静,内里的五脏六腑都是颤着的。
辰光一日一日过去,纪小小听几个同样在国外同学说起,国内的手游“梦魂”公测了。“梦魂”的全实景沉浸式体验确实不错,以攻略目标为主线,围绕着攻略任务展开攻势。
纪小小听说这一切,纠结思考了很久还是想看看自己倾注了心血在里面的梦魂改进得怎么样了。
打开游戏界面,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想起自己参与内测时与季珩发生的种种,季珩就是顾昀城,顾昀城……这三个字很久没提起,她其实从来没有忘记,只是如果这一场铭心的悸动是建立在他的游戏人间的基础之上,她不想成为他的猎物之一。
游戏的难度系数提高了一些,似乎还加入了悬疑推理的元素。纪小小漫不经心地选了这个暗黑氛围的悬疑剧本。有作案嫌疑的人轮番为自己做无罪辩护。纪小小在电脑这头看着另一个和她一起选择这个攻略任务的“大理寺少卿”在条分缕析地分析案情,她只是做一个默默跟着的跟班。她的角色设定是“女扮男装的女捕快”,协助大理寺少卿一起办这件离奇的沉金案。
纪小小本来也没怎么用心玩,就当看本推理小说,对攻略完成与否也不甚在意。毕竟,作为研发人员,她更看重的游戏的全景体验效果和界面的网络布局。
和她一起组队的大理寺少卿似乎对这个剧本比较在意,很认真地走剧本流程,按照流程,他们在这个主题任务的第二章,要通过语音交流案情,而这里,是研发者为这个情感养成类游戏设置的玩家破冰环节。
“能听清声音吗?”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磁性。
“能。”纪小小思绪完全不在游戏上,没办法提供有益的线索。
“你觉得,谁比较可疑。”对面的人很认真地讨论游戏。可惜,纪小小从头到尾都没认真做,
“我觉得……”纪小小活还没说完,被打断。“子瞻,等会儿去学校后街的flea
market吗?”来人似乎发现了他在和朋友语音通话,歉然道:“抱歉,不知道你在语音。”
“没事,在语音。等我一会儿,我做完这一章任务。”
子瞻,纪小小的记忆瞬间如同开闸的洪流奔涌而来将她淹没,子瞻,是大文豪苏轼的表字,也是,她高中时代仰望过的那个人,那个眼眸如星辰亮烈的学长,那个在内测时总是扰乱她心神的存在。
仔细回味,这人的声音,似乎和他有些像。
纪小小打开了“梦魂”对她位置的访问权限,梦魂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帮助不远与人相识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娱乐交友的场景。所以,同意访问位置权限,优先匹配附近的人。也就是谁,这个“子瞻”就在她附近,甚至可能是同一所学校的留学生。
“还在吗?”沈瞻的声音低沉而柔和,纪小小还在努力回忆,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影子,想了许久还是毫无头绪。
“还,还在。”纪小小意识到自己走神太久,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剩下的我们再交流。”对面的他,很有礼貌,也很有耐心。
“你姓沈吗?沈瞻,因为喜欢苏轼,自己取了子瞻的表字。”纪小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认识我?”对面显然些迟疑,在外国,一般除了课业上,中文名字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何况,子瞻还是高中时自己取的表字,在外求学,也只有志趣相投同学知道。
“你也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吗?”纪小小不答反问。
“嗯。”沈瞻的内心有些微澜,像是在他不知道的境遇里,有人知道他,了解他。
“我在云集市上的高中,和你,同一所高中。”纪小小慢慢说着,像是隔着漫长岁月和十六七岁的自己对话。这感觉十分微妙,像是年代久远的伤口落痂,细细的痒痒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