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清辉满地。纪小小回到季府刚过戌时。她还未进屋,就见桃花迎上来对她挤眉弄眼。这些时日与她相处,纪小小思忖着估计有事。她问道:“季珩回来了?”
桃花捣蒜似的点头,小声说道:“大爷酉时就回来了,等了您两个时辰了。面色也不太好,夫人小心。”纪小小闻言,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他,他自己出了什么状况没与云暮色看上缠绵悱恻的情感大戏,难不成还怪她?
等她两个时辰就摆脸色,她还日日等他呢!也没敢脸色不好,天天等日日等,等来的是落水他先救云暮色,等来的是意外发生先护送云暮色回府。
纪小小当即翻个白眼,她还脸色不好呢!想是这样想的,进门见季珩坐在桌前品茗,那脸色冷硬如铁,能把八百米外的人冻死,她还是怂了,站在门口不敢动。也不知他什么古怪的脾气,一天到晚她都搞不清楚他又怎么了要摆谱。
她挺直了腰杆,强迫自己看起来硬气一点。但还是不敢往前走,定定地站在门边上。
“我可能是对你太好了。”季珩毫无感情地说道。
“啊?”纪小小一头雾水,有时候是挺好,有时候又不行,比如现在,这么奇怪的语气说这话,她有不好的预感。
“好到你忘了为人妾室的本份。”季珩放下茶杯,三两步走到纪小小面前,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看她。
“……”纪小小吓得缩了缩肩,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夫为妻纲,你今日失约在先,无故夜归在后。我罚你到母亲灵位前跪满三个时辰思过。好好想想有夫之妇应当如何侍奉夫君。”季珩一席话毫无感情,纪小小听他语气冰冷毫无回旋余地,也不敢辩驳些什么,老老实实地去了祠堂季珩母亲沈氏的排位前跪着。
秋夜无风时气温颇高,祠堂又烟火缭绕。纪小小不一会儿就膝盖也疼喉咙也疼,眼睛则被香火熏得睁不开眼。汗水从额头滑落,脖子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纪小小未曾想自己失约这件事会引起季珩这么激烈的反应。真的是古古怪怪一个人。跪着无聊得紧,于是她就开始发呆走神,跪了三刻钟就开始晕晕沉沉的,她强撑着身子,脑袋却一片空白。
季珩站在她身后,定定看她娇小的背影。
她就这么跪着,她怕他。他倒宁愿她对他扯起嗓门喊她不干!可她听话地跪着,是因为她心虚,为她心中确实对太子有意的赎罪吗?他只这么想着,就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她不知道傍晚时分他见夕阳下那一幕柔和的画面多刺目,他几乎要跳下马车去把她绑回家,不准她出门,不准她见任何人,尤其是太子!
三刻钟过去了,他看她跪在地上,身子却忽而一斜又无奈地挺直。季珩又气又好笑,只能说道:“不喜欢看戏吗?”
纪小小闻言抬头看着眼前的季珩,摇摇头道:“也不全是,你那么在意云小姐,就请她去看,给票我做什么?”
“你如何又知道我在意她了?”我在意的明明是你好吗!季珩差点接着说下去,想想还是没说。
“我们落水你先救她,遇到杂耍戏团的爆炸你也只顾着护送她,可你明明是我的夫君!”纪小小越说越气,樱唇也不自觉嘟起,眉头紧皱,一副生气的样子。
季珩闻言一愣,原来是吃醋了,当下积聚了几个时辰的阴云都散了。压住心中的愉悦,沉静说道:“你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