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月光浅白微淡,风吹动纪小小额前的碎发,煊赫又一次见到梦中的侧脸。她只有短暂的重逢的欢欣,只一会儿,她陷入沉思之后,又是如梦中那般的疏离。
“你叫宋暮晓?”煊赫找到话来问她,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嗯,是。”纪小小看着风吹动眼前的垂柳。无论煊赫是真是假,也不管他为何能记得她,至少,她的攻略任务只与季珩有关,她只要在规定时间保住季珩的命就行了。前一世季珩还因为她跟煊赫的暧昧而气得吐血,当然,那是因为前一世的季珩特别喜欢上一世的纪小小。这一世,他们是师徒关系,没什么男女之情。但她也不希望因为煊赫的出现有什么纰漏,她禁不起也错不起。
“我叫煊赫。”他越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就越是冷淡疏离。煊赫想着,也许是自己前世欠她太多、负她太多,所以今生要来偿还,没关系,他愿意。
“我知道。”纪小小抬眼看他,眼里全是礼貌客气。
“小宋,你在这啊!我找你老半天,赶紧的,吃完宴席跟骊歌、季珩他们一块去逛夜市。”宋雨歇的声音响起,两人都回头看他。
“煊大人也在啊。”宋雨歇走进才发现树影之下的煊赫。
“宋大人,久仰。”煊赫颔首。
“煊大人,失敬。我得带我这妹妹出去溜达溜达,在郢都就嚷嚷着回来要逛夜市。”宋雨歇听说过着煊赫,短短几个月,在刑部办了几件大案子,年轻有为。
“不知,煊某可有荣欣一同前往,我还是第一次来靖州。”煊赫问宋雨歇,余光全是纪小小姣好的侧脸。
“别了吧,你父亲喝得不省人事,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他,早些回去歇着。”没想到煊大人看起来勇猛,喝起酒来还不如文质彬彬的父亲,加上自己,酒过三巡煊大人就倒了。他索性提议出去溜达溜达。
“如此,只能抱憾了。”煊赫面露遗憾之色。
宋雨歇笑道:“来日方长,煊大人倒也无需遗憾。”
“那我就先谢过雨歇兄了。”煊赫抱拳,不着痕迹地改了称呼,宋雨歇也没放在心上,笑着与他一同回席,聊着前些日子他是怎么破那些大案子的。
纪小小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走着,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最重要的顺利完成任务,其他什么都不能左右她。
回到席间,长辈们都喝得面红耳赤,夫人们则坐在一起聊天。宋雨歇跟徐夫人说了声带妹妹和骊歌一块去逛逛,徐夫人高兴地答应了。自从听宋夫人说这高大英俊、风头正盛的定北大将军对自家姑娘有意,看徐骊歌的模样估计是心仪已久,这宋家的孩子她还是很放心的,不然也不会由着徐骊歌与宋暮晓走那么近,时时玩在一起。
煊赫在父亲身边坐下,看着季珩、宋雨歇、徐骊歌一行离席。季珩他是有所耳闻的,他们是同一届廷试得圣上赐封。他是状元,官封从四品刑部侍郎;他是探花,赐封翰林院编修。可他听父亲的挚友主管廷试的陈大人惋惜过,季珩若不是身体孱弱,他的才华绝对在自己之上。他这探花是他策论部分不写篇名、内容掐头去尾得来的。可想而知,若他有意官场,状元非他莫属。
煊赫看向季珩,季珩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谈谈看向他,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他们只是在廷试时有过一面之缘,但煊赫对他印象深刻,除了他出色卓绝的外表,还有他惊才绝艳的应答陈词。他只能认为,季珩并不为功名所动。
盛夏的白日艳阳似火,夜幕升起时就有了丝丝凉风。纪小小惬意地感受这美好的夏夜。几人行过庭院,她听见蝉鸣、闻到荷香,看见莹白月光下随风轻扬的柳枝。对于逛夜市,她倒没有最开始的新鲜好奇了,只是觉得三五好友,饭后毫无目的地逛逛消食也不错。
徐骊歌想到要去逛夜市,心里全是欢喜。挽着纪小小的手,连步调都轻快了不少。纪小小打趣她:“咱们两个又不是没逛过,你这么兴奋,不太对啊?”
徐骊歌佯装生气:“好哇晓晓,你跟你哥不对付,连带对我也总是揶揄了。你会失去我的。”
“好好好,我的错。”纪小小求饶。两人笑作一团。
两人身后,季珩和宋雨歇并行走着。宋雨歇问他:“今天煊赫为何来,你知道吗?”
季珩看向夜色回他:“为何?”
宋雨歇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别告诉我你对小宋啥也没有,那我就能攀上煊家这门亲戚了。”
季珩这才侧脸看他:“我应该有什么?”
宋雨歇气结:“你就自己闷着吧!我不管了。”说罢两步并一步,追上前面两个叽叽喳喳的少女,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讨人厌的话,纪小小锤他一拳,宋雨歇假装吃痛,可怜巴巴地对着徐骊歌,徐骊歌只捂嘴笑,不理他。
靖州的夜晚不似郢都繁华,但该有的也不少。
街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徐骊歌看一个捏糖人的走不动道了。宋雨歇问她想要哪个,她说要捏一个自己,捏一个他,带回家放着。宋雨歇笑着说好。两人等着糖人师傅捏,宋雨歇见一家家摊位逛着的纪小小慢慢与他们拉开距离了,跟季珩说分两路逛,别走丢了。
季珩走到纪小小身边,她正研究着摊位上的首饰。她发现这些人真是厉害,纯手工能做得那么漂亮。在现实世界她也特别佩服那些做手工的簪娘,手那么巧呢!
“你我师徒那么久,我也没买什么送你。你看看喜欢哪个。”季珩淡淡说着。
纪小小侧脸看他:“人家都要拜师礼,就你,还送徒弟礼物的。家里一箱首饰,我就一个头戴不了那么多。就是觉得做首饰的人真厉害。”说完纪小小笑了笑,又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