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约定时间,在门口等着。果然,时间一到,马车的粼粼之声就从远处传来。
“李姑娘,上车。”驾马车的是李溪亭的书童赵新。
马车很大,春秀、李溪亭,季珩早已在马车上等候。
“小小,快上来。”春秀见纪小小掀开车联,高兴得想起身迎她,被李溪亭轻轻拽着手臂。“你干什么呀?”春秀十分不满。
“春秀你有孕在身,还是得注意着点。”纪小小帮李溪亭解围。
“他就喜欢管着我,什么事都要管,烦都烦死了。”春秀埋怨,说着,还拿眼刀横了他一眼。
“春秀,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纪小小刚坐下就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锦帕包住的盒子。
一阵梅香充盈在马车内厢,纪小小把锦盒打开,里头摆着些玲珑剔透的果脯。是天香坊的玲珑梅果,以前,纪小小和春秀一块儿卖糕点,春秀不止一次提到天香坊的玲珑梅果。她想着现在春秀有孕在身,肯定特别想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知我者莫若小小,我可馋死了。”真秀就着纪小小的手,在锦盒里捻了一粒梅果,放在嘴里吃着。满心欢喜。
“春秀,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也说这样文邹邹的话了,也不知道是被谁带坏的。”纪小小哈哈笑着,春秀脸上发热,不与她再说话。
“季珩,今日怎么不见你说话呀?”从昨天开始,季珩就少言少语。本来季珩在春秀和纪小小面前,最爱说一些没头没脑的傻话,纪小小这段时间和季珩相处,已经对他的性子摸得七七八八,他这样少言寡语,想必是心里有事。
“小小,我不习惯坐马车。”季珩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实际上,自从昨日跟春秀说了自己心中所想,他就一直心事重重。他本来就孩子心性,装不得事的。所有的愁绪都写在脸上,可他也记住了,春秀说这件事情不能让小小知道。
“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看。”间,纪小小坐在了季珩身边,用手掌抚了抚他的额头,疑惑道,“不烫呀,怎么会不舒服呢?”
“小小,你随他吧!我哥他可能就是想到要去京城了,昨夜兴奋的没睡好。”春秀季珩的心结所在,但她也只是圆过此处,想着一块儿出门了,得空还得好好开导一下他。
“哦,我昨天也很兴奋呐!想着能去玩,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纪小小开心地掀开车帘,叫季珩一块看外头的风景。
“喜欢天香坊的梅果,怎么不跟我说?”李溪亭看着春秀捻着锦盒里的梅果,细细地吃着。看样子确实是十分喜欢的,一颗又一颗,心满意足的模样。
“干嘛跟你说,你最会做样子了,老是拿些小玩意儿来哄我,不稀罕。”春秀柳眉微挑,她对李溪亭最近屡屡出格的行为十分不满,每次惹恼了她,就弄些小玩意来想哄她开心。她可不想让他觉得随随便便就能哄到她。
“拿我的心给你,稀罕吗?”李溪亭压低声音耳语,温热的气息全喷在春秀耳廓上。春秀本来想怼一下他,没想到,这人脸皮也忒厚了。自己反而闹了个羞愧难当。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知羞!”春秀压低声音嗔怪他,又再仔细瞄了一眼纪小小和季珩,见他两人脸色如常,似乎并未发觉某人的厚脸皮。春秀叹一口气,正想再和他斗智斗勇。谁知李溪亭的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捏,吓得她“啊”地叫起来。
“怎么了?春秀。”听到春秀的轻呼,纪小小将视线转到春秀身上。
“没,没什么,刚刚颠簸一下,吓我一跳。”春秀结结巴巴地,面色一片潮红。
纪小小又继续和季珩一起看向外面的风景。
初夏的林间郁郁葱葱,不时有毛色鲜亮的鸟儿飞过。季珩心里头不装事,看见好看的就兴奋地指给纪小小看,纪小小被他少见多怪的模样逗笑,故意捂住耳朵嗔怪他:“你嗓门也太大了吧!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真的吗?小小,对不起,我……我……”季珩发现,自从他晚上做梦会梦见纪小小以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与小小相处了。他变得很害怕,害怕小小忽然会离开。会像春秀一样离开,去别人家里住。
可是他对纪小小又和春秀不同,他看见春秀在李溪亭的府上过得不错,他会为春秀感到高兴。可是他尝试过自己在心里把春秀换成小小,把李溪亭换成煊赫,他发现,他没有办法为小小感到高兴,反而心里一阵钝痛,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着心脏。只有把煊赫换成他,才能消除这种痛。
所以,他问春秀,如何才能和小小成婚。可春秀却说。如果小小知道了他的想法,就会离开他,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傻不傻,我开玩笑的啦!”纪小小笑意盎然,季珩傻傻地移不开眼。心想着,若是小小能一直这样笑给他看就好了。
“小小,什么是开玩笑?”季珩眼神纯澈,他的世界里,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没有开玩笑一说。
“开玩笑就是我和你关系好,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纪小小怕他当真,只能这样跟他解释。
“那我跟你关系好吗?”季珩依然一双静默如画的眸子看人,直把人溺毙才罢休似的。
“额,小小。去到待会儿我们到喻英镇歇脚午膳,然后到下一个镇住宿好吗?”春秀赶紧岔开话题,她怕季珩突然会说到想和她成亲的事情。
“哦,好呀!”纪小小绕是再迟钝,也知道春秀和季珩想必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她心想,得找个时间好好和季珩聊聊。
夜幕如期而至,一行人到达了平乐镇,四人中,纪小小、春秀一间,季珩、李溪亭一间。季珩在马车上就看见平乐镇上街市的店铺里有比清平镇花样更多的糖人,他闹着春秀给他买,春秀一整日舟车劳顿的,十分疲惫。李溪亭看在眼里,十分担心。
纪小小架不住他孩子似的扭来扭去,对春秀说道:“我带他去吧。我正好坐车太久,也想活动一下筋骨。”
春秀勉为其难地点头,两人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季珩一眼,季珩满心想着糖人,没工夫理春秀。
纪小小更加确信,她们有事瞒着她。她打算好好地盘问一下季珩。
夜华如水,晚风醉人。
平乐镇接近豫州,街市繁华,灯笼连在一起犹如一条发光的长龙蜿蜒曲折。
“季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纪小小抬头看他。
季珩在纪小小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里面的他异于往常的沉默,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你不说的话,没有糖人咯。”纪小小威胁道,她就不信了,季珩能舍弃糖人。
季珩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因为,在他心中,小小比糖人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