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
他打断她,言语间已经透着冷意。
她停了几秒,扯着唇角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也许是他逼的太急了,也许是因为……
她受不了。
受不了他为了许静禾的事情这样严厉地责备她。
他严肃的就像一个真正的领导那样,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谴责她。
她对许静禾说的话很过分吗?不见得,可他听许静禾一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她低头。
这场谈话的结果是不欢而散,走出总裁办的时候,她的脚步十分沉重。
这些太平假象全都不堪一击,情人终归是情人,她却总忘记自己身份,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死心,可还斩不断心底那一丝小小的侥幸。
……
晚上苏念结束培训回到榕城,推开自己卧室门,惊讶地发现叶殊城已经在里面。
他在靠着落地窗的一张藤椅上坐着,唇间的香烟有火星明明灭灭。
他见她,就两个字,“过来。”
他的语气很硬,她犹豫了几秒,放下包慢慢走过去。
她心底隐约有预感,他是要发火的,可是没有办法,对金主该有的姿态还要有,她走过去,被他一把拉住坐在他腿上。
白色烟雾袅袅,将两人环绕。
他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攥着她下巴,双眸微微眯着看她。
白天她伶牙俐齿与他谈交易条例,那从容冷静的姿态仿佛久经沙场的谈判高手,他不喜欢,他更不喜欢她忤逆他,其实他手里握有她软肋,可以干脆斩断她通往自己梦想的路,然后看她一无所有的颓败模样,但是那样,他也就永远失去了她。
他真的握着她的软肋吗?
他不太确定了,他连强迫她一下都要瞻前顾后,哪里是她受制于他,这场交易里,分明她才更加游刃有余。
或者被抓住了软肋的,根本就是他。
他说:“既然你说到交易,谈条件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你算个合格的情人吗?”
她愣了愣,挤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那叶先生希望我怎么做?”
“你给你的金主留了多少时间?你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培训,即便回到这里也对着电脑,我有多少次回来,你都已经累到睡着,你觉得我养着你是为了看你给我演一出励志剧?”
他顿了顿,攥着她下巴的手上移,拍了拍她的脸,“苏念,你该清楚,我对你的梦想没什么兴趣,我要你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些侮辱又不屑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刀子刺她心尖,她脸色瞬间惨白,手握成拳。
那种屈辱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在提醒她她的身份,那个总被她遗忘的身份。
房间里面一片安静,他终于如愿看到她被他呛的说不出话来,可他也并没有多好过。
今天这就是一出闹剧,他所期望的平衡不但达不到,现在因为这两个女人之间陈谷子烂芝麻的小过节而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更糟糕,他很烦。
他在一旁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面灭了烟,手在她的腰上隔着衣裙慢慢摩挲,“白天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现在木头一样,难道要放弃交易?”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他为了许静禾,竟然这样对她,她没想到。
他吃准了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交易,他还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她。
他有些没耐心了,坐直了身子,靠近她,呼吸在她耳畔轻轻撩拨。
“会不会取悦男人?”
她浑然抖了一下,转过脸看他。
她知道他的意思,可她做不出,那样太恶心了,她做不到。
壁灯光照下她的脸色很难看,眉心纠结,眼底有些茫然无措,他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她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心口堵。
有些情绪需要一个出口,他找不到,只能从引发这情绪的根源上来寻,他推了一下她的腰,“不会,就去躺床上。”
她默了几秒,僵硬地起身,去躺到床上。
他并没有立刻过去,看着她,她看着天花板的眼神似乎是绝望的,她让他觉得很糟糕,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相处的,本来一切都很好,可现在全变了,他花了很多心思去哄她取悦她,可她连为他做这么一点点妥协都做不到,她这样认真与他叫板,叫他在她与许静禾之间为难。
他起身过去,居高临下看她,“自己把衣服脱了。”
她的动作很慢,手有些哆嗦地去够裙子的拉链,他看着心烦,“算了。”
他俯身吻她的唇,觉察到她的紧绷和僵硬,觉得继续不下去。
这算什么,他说好不再强迫她的……
他叹了口气,转而躺在她身侧,抓住她的手臂把人带到怀里,将她搂的很紧,然后温柔亲吻她发顶。
她感觉到他的动作,眼眶温热,手不自主地揪住了他的衣服,她想哭,可是哭不出,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问。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闭上眼靠紧他怀里。
这个怀抱的意义也已经变了,曾经他于她是依靠,是归宿,可现在她才明白,这全都是别人的。
……
后来的几天里,叶殊城没有再去伊水云居,一直忙于工作,虽然每天回榕城,但是基本上见不到苏念,他在自己房间休息,苏念每天培训到很晚回来就在自己的房间睡了,也不再去找他。
偶尔在公司里面见到,苏念会像其他员工那样,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建筑设计部的八卦已经新添了一桩,说苏念是叶殊城与许静禾之间的第三者,许静禾还找上门来对苏念示威。
这些话苏念听不到,都是何曾告诉她的,说这些八卦的时候两个人在楼下的快餐厅吃饭,何曾看着苏念愈发憔悴的脸,说了句:“你现在瘦的好难看。”
苏念愣了愣,“何大师,你对女人有审美观吗,我以为你只会看图。”
何曾往她碗里夹了很大一块红烧肉,“来,多吃点,争取长点肉。”
她拧眉看着那块油乎乎的肥肉,“你别不爱吃肥肉就都夹给我。”
何曾被看穿,笑起来,“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还能跟我斗嘴皮子,证明状态还好。”
苏念嘴角抽了抽,“我随时能跟你斗。”
何曾吃着饭又有些好奇,“那天许静禾找你真的是为了示威吗?”
她摇摇头,“鬼知道她发什么神经,想要我去静禾珠宝,还说我一去就可以做设计师,这不是个坑吗?我好歹还是建筑设计这个专业的,到r.s.的建筑设计部做个小助理都有争议,我跑静禾珠宝做设计师,那不是找死吗?”
何曾听的瞠目结舌,“这不是乱来吗,静禾珠宝对设计师的要求这么低?”
苏念作势要用筷子戳他,“你说归说,不要带上对我的攻击。”
何曾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许静禾确实很神经啊,你说她把你弄静禾珠宝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顿了顿,“哎,对了,她会不会是发现你和叶总的事情了,所以想让你离叶总远一点,把你调过去?”
苏念想了想,“看她反应应该没发现,她那人挺沉不住气的,我拒绝了她就恼羞成怒说我,还跑叶先生跟前告状,她要是发觉,八成早就指着我鼻子骂小三了。”
何曾看着她叹气,“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苏念无谓地笑笑,“跟你说,被人包养这种事啊,刚开始我还难受,现在我已经越来越麻木了,只要我还能留在r.s.,怎么样都好。”
何曾看着她这种自暴自弃的模样,有点难受,很快转移话题,“对了,叶总有没有再跟你说过那个园艺博览会的项目?”
何曾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更郁闷了。
叶殊城居然还拿这个要挟她。
她说:“何大师,吃饭的时候就专心吃饭不好吗,为什么要聊工作?会吃不下去的。”
何曾看她不想说估计就是没戏,也不再问,叹了口气就埋头吃饭。
隔着快餐店的玻璃和一条马路,叶殊城的视线远远落在苏念的脸上。
和何曾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表情好像会丰富很多,不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拘束的。
何曾给她夹菜,她也没有拒绝……
rita将车已经开了过来,停在他跟前,待他上车之后再次踩下油门。
车子平稳前行,rita说:“叶总,您让我查的信息我已经查到了,园艺博览会的几位负责人今晚的饭局都会到,不过要想拿到竞标资格主要还是要看城建部门的袁处长,这位袁处长倒是不难说话,只是竞争对手太多,他肯定还是要做对比,他很好酒,尤其是白酒,您看需不需要我安排再带两个比较能喝的公关跟我们一起?”
叶殊城手撑着车窗边,想了几秒,“不带了,我来。”
rita一愣。
一般来说,只有r.s.主营范围内特别重要的大项目,叶殊城才会亲自去做说客,跟合作方喝酒,同样是喝酒,他和公关喝是不一样的,基本都是志在必得,毕竟身份放在那里。
然而,早些年他曾经因为这种酒桌上的业务应酬引发过胃出血,所以现在都很注意,要么不喝,要喝也会严格控制量。
但是谈业务不同,谈业务,喝多少是由对方说了算的。
而且今天要公关的这个对象,喜欢的还是白酒。
rita说:“可是您的身体……”
“没事。”
他淡淡应了一句,就转过脸去看窗外。
脑海里是苏念的脸,她听到这个项目那一刻的笑,他不想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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