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近楼转头看向他,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师叔好像什么都知道。”
清离:“嗯……”
知道又能怎样,他只是个平平无奇推动剧情工具人罢辽。
“总之,”清离站起身来,往山洞外走,“冷静够了就回去,别总是让人担心。”
楚近楼看着他离开,并没吭声,只等到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在附近,才把手里的干柴扔进火堆,身形一闪,重新回到后山那片药田前。
他现在还不能回去。
经过龙血浇灌的药田一片生机勃勃,所有植物又在滋养下拔高了一节,新生的枝叶在阳光下舒展,嫩得能掐出水儿来。
楚近楼随手掐了一片新芽,放进嘴里品尝。
差不多可以收了。
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一条漆黑的龙尾忽然从衣袍底下冒出,尾巴最细的那一截上卡着一个白玉扳指,如果萧易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枚扳指和师尊给他的灵戒是同样的材质。
楚近楼握住自己的尾巴,用拇指抵在那扳指上轻轻摩挲。
这东西自然是师尊给的,不光是师尊给的,还曾经在师尊手上戴过,见他喜欢,便直接撸下来送他,连同那里面储存的无数珍宝灵药一起。
萧易可没这待遇。
想到这个,楚近楼心里不禁好受了些,他指尖在扳指上一划,从里面取出一卷羊皮纸,以及其他东西。
羊皮纸上记录的是某种灵丹的配方,文字很是古怪,似乎并不是仙界文字。他扫了一眼,忽然解开自己的衣服,再次将指甲变化成利爪,指尖在肋下摸了摸,便顺着骨骼的轮廓,用指甲划开了自己的皮肤。
皮肉被割开的痛楚让他皱眉,忍不住咬紧牙关,脊线绷得笔直,连尾巴尖都跟着伸直了,不安分地在地上来回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将手指从伤口探进去,触碰到皮肉下面森白的骨骼,登时疼得一个哆嗦,眼尾开始泛红,涌起生理性的湿润,他像是发了狠般,将指尖深深地埋进血肉,捏紧,用力掰断了最下面的一根肋骨。
剧痛让他喉间滚出一声难以克制的低吼,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他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额角鬓边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也迅速变得苍白。
他弓起腰,整个人伏在石头上,开始剧烈喘息,等到疼痛慢慢过去,他才找回一点力气,把掰断的肋骨从身体里取出,扔进旁边的空桶里。
楚近楼满手鲜血,贴身的亵衣已被血染红了,他却全然顾不上这些,精疲力竭地坐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重新清明起来。
龙的自愈能力很强,少一根肋骨无伤大雅,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会长出一根全新的。一年半载对于修真者来说不过弹指挥间,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落在别人手中,会变成取之不尽的资源。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休息的时间里,伤口已经自行止血,开始渐渐恢复了。
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不远处那条浅浅的溪流,灵泉水从地底涌出,带来充沛的灵气——浮光山外围方圆百里,皆是江月还庇佑的土地,只要海棠树不死,这些灵泉就永远不会枯竭。
楚近楼将双手和取出的龙骨都在溪流中洗净,又捏了道净衣诀,并把衣服穿好,随即伏在地上,把脸凑近水面,开始喝水。
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一定会惊呼“原来龙吸水是真的”,浅浅的溪水差点被他喝到断流,这才直起身体,金色的眼眸中透出几分满足。
灵气的滋养让他稍微好受了些,这些灵泉经过海棠的根系,会沾染上一丝江月还的气息,只有嗅觉敏锐的妖族才能感觉得到。
这一点气息让楚近楼暂时忽略了身体的痛楚,把洗净的龙骨从水里捞出来,张嘴吐出一口龙焰。
金色的火焰迅速将龙骨烧脆,一敲就碎开,他把碎开的龙骨放进药钵,开始研磨。
龙骨变成雪白细腻的粉末,他想了想,又从泉眼里抓了一条灵鱼,把鱼肉用龙焰烤熟吃了,鱼骨碾碎,加进龙骨里。
越高级的妖,身上妖气越重,腥味却越淡,楚近楼身为龙,从血肉到骨骼半分腥气也无,如果直接把龙骨炼成的丹药给江月还吃,绝对会被发现端倪。
他研磨好了骨粉,又从药田里摘了仙草,按照羊皮纸上的配比进行炼制,可惜仙草太少,骨粉只用了一半,炼出十颗药丸。
他把炼好的仙丹和剩余的骨粉各自收进瓶中,捏着瓶口轻轻晃了晃。
仙丹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浅金色,这一瓶东西如果流传出去,恐怕能被炒到一千万灵石的高价。
楚近楼把所有东西收回储物戒,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三日后。
清离说楚近楼离家出走三日必归,现在已是第四天了,他还没回来。
江月还心中难安,还是决定出去找找。
他刚放下茶盏准备起身,忽然听得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有浮光派弟子慌慌张张地闯进含露居:“掌门!不好了!出事了!”
江月还眉心微蹙,迅速走进院中:“何事惊慌?”
前来报信的弟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说:“有……有其他位面的人前来寻仇!他们自称是什么姚家人,说……说掌门您带走萧易师弟,冒犯了他们家的小辈,他们来讨个说法,要您……要您交出萧易,或者道歉!”
江月还闻言,皱起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不是关于近楼就好。
时空动荡平息至今已有两百年,虽然融合的三个位面彼此互不来往,但消息确实流通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