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凝视屠魃,脸上露出笑容。
“先生,我这会儿马上要冲六经境了,您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屠魃问道。
“这会儿?”萧先生蓦然皱眉道:“为什么急在这会儿?”
“嗯……因为……等着用,一会儿要用了。”屠魃道。
“你要打架?跟谁?”萧先生问道。
“不是打架,我……嗯……要收个学生,比学生境界低,不太好……”屠魃诺诺道:“还有,好像说六经境就可以做到灵力外放了?”
萧先生微微一怔,看到屠魃手上的灵戒,便已了然此中缘故,转身暗自一笑,沉吟道:“以你的纯元之妙,也不需太急迫。便是不修六经境,应该也能尽敌六经境对手。你若急着,不妨先开六经中的一经,从中有所体会之后,再逐一修练。即便如此,开这一条经络,也须切记不可急躁,急切中行气紊乱,极易走火入魔,若是伤到经脉,悔之晚矣。再说,若是想做到灵力外放,只需练通一经即可,也不需全部练通。”
“谢谢先生教导。”屠魃道。
“不要走了,就在这里修练一会儿吧,先修手少阳三焦经,为师为你护法。”萧先生道。
屠魃一喜,立刻朗声道:“谢谢先生!”
二话不说,站了个行气桩,立时开始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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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此人若真是连那个最普通的灵戒都打不开,那您恐怕真要尽快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找萧先生给做主了。那些东西的来历您是知道的,价值不菲不说,谁给您的?对您的期望有多大?冒着什么样的压力?您可要心里有数啊!若是没有巨大的回报,您回去怎么交代啊?”
墨韵斋,龙靖公子房中,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躬身肃立在龙靖公子面前,神色凝重地说道,边说边把头垂得极低:“不是不敢替公子担了这事,老奴为了公子,便是死也不会眨个眼。只是怕……哎!怕担不下来,怕还是要让公子遭了罪啊!”
龙靖公子垂头不语。
“还盼公子谨慎行事。本来呢,您说您寻到了比《真龙吟》更高等的功法,老奴震惊之下虽也担心真伪,却拗不过您。若真是如此,老奴自也是为您高兴。可如今听您这样说,真的是惶恐不安、忧心忡忡啊……”
“春伯,抱歉,让您担心了……”龙靖公子伸手拍了拍春伯后背道:“做都做了,我绝不做出尔反尔之事。身外之物,舍也就舍了。若真上当,我必一力承担,怎能让春伯为我受委屈?况且,虽有疑点,但我还是对那屠魃有信心。用萧先生的话来说,此人神异。以我的见识来说,此人心志高远,绝非凡常之人。即便是境界比我低,也未见得就不能教我。”
“可是,公子当知身负之大任,怎能因一己之念,行此草率之举呢?一个小周天的底子,对于六经境又能又什么见识?更何况,公子已是修成五经,不日将登顶六经境巅峰,那岂不是他更无法揣测的高度了?公子当知,武道,并非是照本宣科便能传习的道法。即便他真的身怀绝学,可没有亲身感受,不能体察入微,盲目指导,怎知不会有大凶险?不如这样,我陪公子再去萧先生那边探听一下……”
“春伯,我知您……”
“公子不必多说,老奴还不知公子想法?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公子不好意思再收回,老奴便绝不再多言语一句,也不会私下去索要。只是修练上,万万不能行险,须得看出个底细来。请公子这便随我去萧先生那里,若非如此,老奴实在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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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先生饭罢,眼看屠魃快速入定行功,便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边喝边看着。
屠魃默想六经境手少阳经功法,开始行功,循着任脉上行转入督脉,至印堂而出,借攒竹穴、鱼腰穴而入丝竹空,循手少阳三焦经至面侧的耳门穴、角孙穴,而至耳后,沿颈侧下行,一路肩、臂、腕、手、直至无名指端关冲穴。此次修练有了之前冲督脉的经验,遇有滞涩阻碍之处也不猛冲,而以至纯真元,以细流穿梭开拓,一路几无大碍,轻松行至最后一个穴位关冲穴。随即一缕灵气顺着关冲穴透体而出,
“成了!”屠魃心中暗喜。屠魃微微睁开眼看向右手无名指,动念驱动真元,只见指尖之外向前延伸出一尺远近,似乎有一条看不到的透明细线,手指微动间,细线亦随之而动,透过那细线所见一切景象,皆是微微浮动、变形,心知那正是自己的雷霆纯元。心中高兴,闭目开始修练左边的手少阳经。有了之前修炼右边的体会,左边就更快了。两分钟后,再次微微睁眼,看着左手无名指也透出那一道透明的细线,屠魃突然若有所悟,想起真龙吟中的龙御之音:
“龙之淬体在于战。天下万灵,肉身之强者莫过于龙,概因此法。此法之妙在于以战淬体,在于传导。运使真元而接敌攻击之力,又将所御之力,散之于体表,传之于筋腱,导之于周身关节、软骨。借敌攻伐之力,伐易我之皮肉筋腱、刷我经脉、洗髓锻骨,使肉身内外皆得以渐趋神化,此乃易筋淬体之无上妙法。真元传导,洗伐筋脉之际,体内‘讴’音自生,真元愈是纯粹,则传之愈匀愈远,散之愈广,导之愈深,则‘讴’声愈加悠远绵长,其音舒畅。反之,则其声促短、若悲若痛。”
想至此,便运使真元,开始行功。
萧先生见屠魃没什么动静,想来是行功顺畅,便放心下来,美滋滋地喝茶。突然听屠魃发出“喔”的一声,听那声音似乎有些难受。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上前查看。只见屠魃双目微闭,神态尚安详,呼吸也是沉稳,似无大碍。正在琢磨着,只听屠魃又是“呃”的一声,比刚才那声音略微长了一些,听着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萧先生奇怪,便近前仔细观察,见屠魃并无不适。跟着又是一声“讴”,这一声特别洪亮,声音拖得也长,传得很远。院中陆老师听闻,急忙“倐”的一声赶过来,见萧先生抬手示意自己安静,便立刻肃静下来。
之后屠魃“讴”“讴”“讴”的叫开了,声音越来越洪亮,声音带出的那种感觉似乎也是越来越舒爽,听着听着,那声音舒爽得有些离谱,犹如男欢女爱的靡靡之音,越来越显得隐荡起来。萧先生和陆老师二人面面相觑,均觉难为情。若由着屠魃这么浪吟,实在是有点不合体统,可若是冒然打断他的行功,又恐其受伤。两人无奈地笑了笑,只得继续听着,直到实在觉得听不下去,急忙都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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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先生府外前后相邻的几排院落,都听到远远传来那奇异的爽声,甚是奇怪。
尤其隔壁那家的娘子听得最是烦恼:“萧先生家这是怎么了?师娘来了?”
“滚你个傻婆娘!师娘来了也不能这么大声啊,萧先生那老骨头架子要是爽成这样,还不散了!?”
“那会是什么声?配驴也没听过这么大动静啊,怪了嘿!”
“别管他了,走!跟我回屋去。”
“回屋干吗?我这衣服还没洗完呢,得赶紧洗完了好趁着太阳赶紧晾上。”
“别废话!快点!快点!走!走!”
“诶呦!别抱我,讨厌!弄我一身水……我这手还湿着呢,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多不好!你疯了你……别……唔……讨厌……”
不一会儿,那家也传出“讴,讴,讴,讴夜!讴耨!讴买尕!”的声音,听来和屠魃所发之音仿佛,皆是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