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主城里,离教廷不远处,有个铁流巷,一位黑衣侍女靠近墙根急匆匆地走着,不时回头张望一眼。
事实上,她的注意力用错了地方,就在刚刚,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直到那马车在前面六七丈距离上突然停下,轿厢门打开,窜下来两个大汉,低头迎面走来,她才蓦然感到一阵寒意。稍微一个犹豫,调转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向后狂奔,却发现对面一个男孩子,不过十一二岁,正蹲在地上整理鞋子,将要窜过那孩子身边时,那孩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倒下,倒向自己脚边。
这个时机很巧,黑衣侍女大步跨出的右脚尚未着地,而起跳的左脚又已经蹬出,再难改变方向。
无奈之下,不管不顾了,右脚落地急忙着地用力一踏,向前窜出一大步,想躲开这里。随即左脚着地,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从左脚传来,一只左脚竟然完全失去了支撑,整个人跪摔在地上,双手抱住左脚。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发出,头上已经被那小男孩踢了一脚,“咚”的一声,眼前一片白茫茫,失去知觉。
小男孩继续前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两个大汉上前抬起黑衣侍女,放在了马车上,马车悠闲地走了。
并未有路人感觉到异常,因为太快了,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到,再加上午饭时间,行人稀少。
路面上留下了一滩血迹,不大,跟腱切断伤,这很难免。
教皇安排的午宴就设在了教堂广场上。赴宴嘉宾有二百五十多人,挤了整整二十桌,很拥挤,只因有很多人硬是托关系,吃不吃无所谓,就一个要求,让我上桌。
屠魃自然能被在主桌正位,左边教皇,右边六公主,其他就是正副阅兵使,教廷的左右护法,大祭司没敢露面,怕被想起来,直接血祭了,躲一天算一天吧。两位部族法王,一位京城来的礼部司官,一位兵部交通史,共十一人。
两位左右护法使肃立在圣童殿下身后,搞得教廷的两位护法如坐针毡,圣童的护法站着,教皇的护法却坐着喝酒?天理呢?能坐踏实了吗?
再三推辞之下,屠魃也是怕耽误时间,叫龙天巴赞二人退下,换两位圣卫士来,那二人这才战战兢兢坐下。
本意也不是为了吃饭,屠魃不再耗时间,开门见山。
“在座子民,我奉女神之意宣布,教皇大人毕生侍奉我神,劳苦功高,准其日后神殿外殿行走,无需通报,百年后,准入葬圣墓园。下月五日晚日落时分,于神殿广场为教皇大人举办授职大典,点神灯,神授皇号。大典当日,准入内殿聆法一次。凡我神教子民,当齐心拥护。凡法师及以上神职者,行程所及,皆应到场观礼。钦此!”
屠魃话毕,举坐皆惊,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外殿行走?入葬圣墓园?授职大典?点神灯?神授皇号?内殿聆法?还是在依贝女神殿广场举办?!单哪一件讲出来,都是无上恩宠,这一股脑的抛出来,立时让众人眼花缭乱,内心震撼。
一时间,教皇连谢恩都忘记了。惊喜太大,来得太突然!片刻之后,教皇大人的智慧才回归,跪地谢恩,一跪不起,泪流不止。
这简直是一种袭击,突袭!被击中的是心灵。想自己一生,确实是都献给了神教,虽也有私心,但大体上对得起自己良心。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自己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要做一些艰难的选择,要牺牲一些东西,来换取更多的东西。
看着教皇感激涕零的样子,屠魃欣慰。策划的不错,龙靖有功。给的都是虚的,得到的都是实在的,赚了!
各桌上,都有些懵懵然。因为这消息的震动太大了,一时间难以消化其中内涵。
教皇大人直到此时才醒悟忘了谢恩,急忙跪倒在地,高声谢恩。
屠魃将教皇扶起,高高举杯,朗声道:“各位,为祝贺教皇大人喜得神授封号,请大家满饮此杯!”
教廷广场上,众人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各种小心思很多。教皇接受圣童代表我神赐下的封号,代表了什么?代表从宗教形式上确认了圣童在教皇之上的地位。那么为什么要许入圣墓园呢?教皇年事已高,退位就在几年之间了,那么下一任教皇呢?如果没得到神授封号是不是就不够名正言顺了?那么未来是不是教皇都要圣童来认可,来授封号?从而间接的变成了圣童殿下选教皇、任免教皇呢?那么教宗里有实力竞争教皇大位的人选,也就少不了要优先争取圣童殿下的首肯。如果连教皇任选都能决定,那么圣童殿下在教廷中的地位将是至高无上的。
想到这些,众人看向屠魃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敬之情,内心再没有半点看小童的心态,唯觉神圣。
权利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在场所有人都仰望着圣童殿下,那举杯的手中,握的不只是酒杯,还有巨大的全力。
众人推杯换盏之际,龙靖来到屠魃耳边俯首低语,屠魃点点头。
屠魃平静对教皇道:“以往时候,神殿也不需要很多人手打理,但如今本圣座入主神殿,自然就再不能荒废、简慢了。所以,最近神殿这边会选拔一些人才进来。”
又是一条重大消息,酒桌上众人皆侧耳聆听,生怕漏掉一句。
“那是自然,如果殿下暂时有任何需要,还请随时示下,教廷必然全力以赴。也可以帮您推荐人选,但只怕不能让殿下满意。”教皇回话。
“教皇大人,我懂你的顾虑。如今凭空多出了一个圣童,又是我神的化身,你有点放不开。不用顾忌,神殿完全相信教皇大人,有问题就找我,神殿这边只会支持你,不会随便干预。许你外殿行走,就是为了方便你走动,你不来走动,我哪知道怎么能支持你?”
接下来,屠魃提议教皇和六公主陪自己走走,二人自然乐得奉陪,几人边走边商议了几件事。
一个是神殿禁区的建设,教皇和六公主都是极力支持,所需花费和工匠都已经开始筹备、调派了,一旦神殿定下方案,立刻可以开工。
另一个是下月五日的大典,事关教皇一生荣耀,自然是上心。屠魃要提点的其实只有两点,一是教令要及早发出,这样才会有更多更远的教区来人观礼。二是不要局限于教廷,广邀皇室宗亲、世家大阀、军政要员、江湖宗门都要延请,观礼来宾越多,教皇你才越不辜负这份天大的荣耀,若是贺者寥寥,不只教皇大人面上无光,我神的威严何在?
屠魃办这个大典,一方面是要笼络教皇,支持教宗。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结交各方势力,打开局面。
随后又提示六公主大力协助教皇,把这个神授大典搞好,对大荒领地大有好处,不可轻慢了。
该说的事情既然都说好了,屠魃便不再久留,不喜那些迎来送往的礼节,悄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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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主城外,茫茫草原上,几位圣卫士分散开了,戒备四周,中间停着一辆轿厢马车。
轿厢里,黑衣侍女被反绑着,脸上也蒙得严严实实,痛苦地呻吟着,无奈,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
小黄毛窜上车,将黑衣侍女脸上裹着的黑布解开,一脸惊恐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剧烈而持续的疼痛,使她面容扭曲,否则还是很耐看的。
小黄毛并不说话,面无表情地上前,左手一把捏住女子的双侧脸颊的颊车穴,使得女子无法闭口,右手扔进去一粒药丸,正好在舌后部。拿过水袋,咕咚咚灌水,将药丸冲了下去,这才松手。
谢如川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
“你要干什么?”女子声音颤抖。
小黄毛也不理睬,取出绳索将女子上半身牢牢绑定在车座上,再将女子双脚脱去鞋袜,绑在了车厢两边的扶手上,绑得极为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