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尕东东脑中一阵晕头转向,都是练家子,即便是一个嘴巴,那也不是闹着玩的。尕东东急怒攻心,头脑稍微清醒一点,本能的便要冲上去下死手,但看到班卓那微显惊慌但依旧强势的目光,瞬间想到:这是扎黑家族的掌上明珠!铁定的未来接班人!自己这一出手,不管扎黑的死活,可自己唯一的结果铁定是死路一条,万劫不复。
尕东东本已将手攥紧了腰间的刀柄,此刻却是犹豫,心念电闪:要报此仇,需从长计议。
本来是二人密议,故此尕东东的几名亲卫在远处观望,突见尕东东被打,本能地都拔刀掣剑蹿了过来,将尕东东护住。但因对手是班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看向尕东东。
“都给我滚下去!”尕东东低声呵斥道。强忍心中怒火,急忙松开手中刀柄,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道:“少帅,您误会我了,您误会得太多了。属下历来受元帅看重,多有提拔,心中只有涌泉相报之念,绝无二心,还请少帅体察。”
班卓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鲁莽,更何况此处毕竟是尕东东的地盘,真要是惹急了这厮,自己也难免凶险。这便将语气缓和下来:“我这也是拿你当自己人,所以一时气愤之下才出手,你也别太计较了。我说的事你抓紧去查吧,你招来的马匪很是可疑。不管如何,那信件要速速拿到。大祭司的老婆不是在马匪手里吗?立刻去给我审!争取能审出信件的下落,不要等明天早上了,我今晚就要听到结果!”
“是!少帅有命,属下绝不耽误,马上就去安排。不过眼下有个紧急消息,我在大荒主城那边的联络官刚刚来报,大荒主城缉拿司的正副主官突然被暗杀。据说都是全身无伤,死状很像是鉴查司独有的刑罚,‘焖活鱼’。”
见班卓一脸震惊之色,尕东东再道:“属下这就去按少帅吩咐去调查。请问,若是有了结果和新的消息,到哪里去向您报告?”
班卓仍旧震惊于尕东东的消息,心中暗想:事情越来越诡异了,缉拿司若真是在此事中一无所获,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需要掩盖的真相,那有什么理由会被灭口?若真是鉴查司出手灭口,那他们要掩盖什么?鉴查司拉赫勒那里难道也要怀疑吗?到底谁是可以信任的?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缉拿司那边正副官身死,这么重要的消息,拉赫勒竟然没有提到,说明他并不知情,否则绝不敢瞒着我的。那么说,很有可能是尕东东为了掩盖真相,下手灭口了那二人,使事情死无对证。看来这个尕东东要小心了,别激怒了他,免得自己危险!
想到这里,急忙道:“我先去陪一陪圣童殿下,然后去找拉赫勒副指挥使问问看。你先安排人按我说的去查大祭司家里人,后续有什么发现,去他在东疆城的别院那边找我报告。”
两人的对话所在离着宴宾大帐不过二三十米,屠魃装作欣赏门外的小雕,隐在大帐入口内运起功来,悄悄听了个清清楚楚。回到座位,暗中传音给金沅,交待了一番,便与身边的呼日塔法王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见尕东东和班卓进了大帐,屠魃大喊一声:“啊!”
众人急忙侧目看向屠魃。
“尕将军,您怎么受伤了?”屠魃大喊。
尕东东老脸红得如同猴屁股一般,急忙上前道:“有劳圣童挂怀,是本将军不小心摔了一下。”
“不要紧吧?”屠魃离席上前查看,一脸关切之情。
班卓看得心里发酸:果然,尕东东这小子和圣童搞得一片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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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在说话,突听得大帐外乱哄哄吵成一片。
尕东东本就心中烦闷,听了外面吵闹,便要借机起身走出去查看,顺便处理一下脸上漂亮的大手印。
屠魃却拉住尕东东,当众道:“尕将军陪我,掌殿使,你去查看一下,外面何故吵闹。”
“是!”金沅得令而去。
片刻之后,金沅当众大声回复道:“殿下,有一群士兵来找尕将军讨要饷银,说是欠了他们五个月的军饷未发。而且说有人克扣他们的饷银,这两年所发的饷银都不足数。”
“不可能!尕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我去看看……”屠魃大声道。
尕东东急忙一跃而起,打断圣童殿下的话:“不劳圣童殿下费心,本将军去看一看,必是有误会,处理一下就好,马上就好。”
班卓一听是这事,想起之前拉赫勒说营中流传那份饷贡清单,怕不是要关联到自己?还是开溜为好,以免惹火烧身。便起身对屠魃道:“圣童殿下,末将尚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暂且告退,待事毕再来陪侍殿下。”
屠魃也不挽留,执手相送十数步,这才止步,显得格外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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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外群情激愤,近百名士兵堵在大帐外,尕东东见状,知道不可在此吵闹,否则传扬出去必定难以收拾,连忙笑呵呵上前道:“士兵们都听我说,我看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本将军一向爱兵如子,怎会欠饷呢?这事好办,都随我来,今日必定为你们主持公道。来人,去叫主簿官来,到东操场找我,我要立刻为士兵们解决此事!”
尕东东说罢,便带着讨饷的士兵们向东操场走去。士兵们听主将答应给解决,虽然心中知道尕东东一向刻薄寡恩、乖戾暴躁,谁也不信他那爱兵如子的鬼话,但既然事已至此,总要解决,便跟着去了。
尕东东边走边对身边亲卫低声吩咐,那亲卫得令快速去了。东操场地处大营东南一隅,远离官兵住宿的营房,情势容易控制,不易传播,到了这里,尕东东才放下心来。
将主张讨饷的官兵聚集到一起,大声宣布道:“你们要讨饷,本将军自当为你们做主。但是你们擅自聚集,扰乱秩序,败坏军纪,这也要过问一下,否则这军营还不乱套了?所以,本将军立刻就去查欠饷的事,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你们要留在这里反省,不得闹事,否则杀无赦!”
众官兵哗然,这是要拘禁了我们?人群中有人大喊:“我们讨饷是理所应当的,没有触犯什么军法,也没有什么可反省的!”
“对!没触犯军法,反省什么?!”
众人正自大喊,却见一个千人队的重甲骑兵轰隆隆飞速赶至,将众人团团包围了起来,不由得心惊胆颤。这重甲骑兵兵强马壮、大槊在手,是战场上冲阵的主力,不用多,一个冲锋下来,自己这边百十个人便都收割没了。众人只得闭嘴。
“来人,将这些闹事士兵就地缴械,原地反省,未得命令不得离开一步!”尕东东大喝道,随即看也不看,转身离去。
众士兵眼看着尕东东临走前甩过一个冷厉的眼神,心中皆是义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
尕东东返回宴宾大帐,一路上盘算着如何善了此事,又如何应付圣童殿下,更忧心着如何应对班卓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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