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魃之所以肯下如此血本来为老人重塑神魂、提升肉身,倒也并不全是因为巴先生的面子,更主要的有两点,一是这位老人是推动《慕神记》广为流传的首要功臣,自己真心感激。二是一见之下就觉得此人极为实在诚挚,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骗得将老宰底细一股脑地倒出来。
屠魃动念将拓延延拉出巫灵界,撤去了他身上的禁锢之法,这才行礼道:“晚辈见过老人家。”
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一位年纪的小童?拓延延虽一时疑惑,但听其声音知道绝无差错,此时见屠魃行出大礼,依旧惊得急忙闪避:“诶呦,不敢当,不敢当!您是我的大恩人,怎敢受您大礼?”
“您口中的‘小巴子’,与我乃是忘年之友,以兄弟相称。所以,晚辈理当如此,不敢逾矩。请老人家先略作休息,一切自便,小的暂且失陪,实在还有急事,失礼了。”屠魃不多言,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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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那俯卧在地的老宰身边,老宰急忙恭敬道:“小天哥,在下将您所问想明白了。说起凭什么,我是真的一无所有无所凭借了。我唯有一个回答,就是一切听小天哥的,但有所命,莫敢不从。惟愿小天哥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莫要毁了冥狱,致使众神祸害人间。”
屠魃看着老宰殷切期待的双眼,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次。我要问你些问题,你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能有半点藏掖。如果你能做到,我们相安无事。待我事情办好,便会离去,你依旧好好地做你的冥狱主宰。我走时,但凡我有用之物,自会带走。该留给你的,我都不会贪心抢掠。你听好了吗?”
“听好了!一切都依着小天哥。”老宰答得非常痛快,听起来这位小天哥并非不负责任之人,这个结果比他设想的要好了许多,自是能够接受。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半点不许隐瞒,如果我听出任何纰漏,你后悔晚矣!”屠魃道。
“请问。”
“大阵如果不更新,还能坚持多久?”屠魃问道。
“最多再坚持一世的时间。”老宰答得顺畅。
“你叫什么名字?”
“姬商。”
“讲讲你的来历。”
“是,我乃人族,少年即拜入南天神族修学,师从于巨臂神。可惜天资不丰,学未有成。我老师巨臂神乃族中嫡系,血脉纯正,在族中地位尚可,负责监管这冥狱。这冥狱原本是族中为少年子弟历练所设,凡南天族中青年子弟皆要进入试炼,借此磨炼意志,磋磨神通。我帮老师看管此地,遇族长家纨绔子弟闹事,怪我太过严格执行冥狱戒律,将我辱骂,又自恃身份贵重,调戏我妻子。我一气之下,动用阵法伟力将之镇压了百世。就因此事,得罪了他,他出狱后暗算于我,杀了我妻女。”老宰说至此处,语声哽咽。
“我乃懦弱之人,修为又低,无力报仇,只得隐忍偷生,立志永世与神族为敌,以杀神为己任,遂隐伏下来,伺机报复。直到我老师随族中出征时意外战死,族中战力骤降,人才凋零,再无人愿意接手执掌冥狱,我才得以接手。从这狱中所藏资料,掌握了许多族中秘密。从那时起,我利用便利,向南天神族的对手暗中传递秘密情报,致使南天神族损失惨重,渐渐没落。后来为了灭杀更多的神灵,我设下了诱敌之计,放出各种宝物的消息,吸引各方神灵来此淘宝,我则断然合道于此,借用阵法之力屠神、虐神。”
“到如今,浑浑噩噩地,已不知过去了多少万年。只知道进入这里的神灵越来越少,我的作为也越来越小。这冥狱最鼎盛的时候,有神灵两千,其中有许多高等神灵,基本都已经被我磨死了。眼下剩下的这些,不过是小鱼小虾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将这里的众神全部屠灭,然后离开这里?”屠魃问道。
“想也没有用了,我之合道,绝无脱身可能。我其实比这狱中的众神更惨,他们还有机会被我磨灭而死,而我连死都死不了,根本没有办法自杀。一旦这些神灵死绝,我只能孤寂地呆在这里,比死了还要难受。我只有一小股魂魄可以灵活调用,就是此刻占据了这肉身的我,但也只是限于在这冥狱之内,一旦脱离冥狱,便立刻会魂飞魄散。”老宰解释道。
“你大月中枢里各个房间所放置的宝物,和这阵法有什么关系吗?”屠魃问道。
“没有,小天哥若是看上,尽可取去。唯有那两具棺椁还请小天哥护持,一具中装殓着我的妻女尸身,一具暂收着我一位人族朋友的肉身。”老宰痛快答道。
“你妻女是如何被害的?”屠魃问道。
“哎!”老宰似是想起了当初的一幕,眼中又已湿润:“当年被我镇压了百世的那个族长家的小世子,出狱之后,从他父亲处骗来了大狱禁牌,压制了大阵,就在这冥狱之中,那禽兽当着我的面,刺死了我的妻女。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离开了大阵之力,我打不过,追不上,我就是废物一个!所以,我早就该死……要不是为了报仇,我早就……”
“你为什么不利用阵法之力为她们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