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四心修罗才张口说话。

“你何必做这徒劳的事，本尊与人族共生，人族依存于本尊——”

干枯的声音，玻璃一般的声线，好像随时都会碎掉的语调，在狂笑。

“看来你真的是没有欲望的人啊。为什么你没有呢？这个人间应该是没救的糟烂世界，所有人都疯狂地想要升级修炼变强，都是疯子、都是狂徒、都不能真正知足，为什么你是例外？！”

“不仅如此——为什么本尊给你施加观相，让你体验到了这个欲望世界的丑恶之后，你却没有绝望？

为什么你的心境还是这么淡然平静？为什么你已经看穿人间丑态了，却还不想死？！”

四心修罗反应过来，大为惊恐，感到稀奇。

聂高兴不断劈砍着他，不给他一丝空隙，对方接近无限条命就这么一直往下小小慢慢地掉着。

“因为欲望就是欲望，它存在就是存在了。把美好的东西摆到人们面前，人们自然会为了拿到好的东西而乱七八糟地争抢，用道德评判会觉得很绝望，但其实也是一种本能。”

聂高兴非常简单自然地说。

“欲望即是本能。”她语气清冷。

“——那么人应该是丑恶的，下贱的，不比本尊这种地仙高级，甚至无法达到地仙的圣洁高度的卑贱之物！”

骤然，「欲望修罗」躲开一切攻击，瞬移到聂高兴面前，朝她撇下大拇指，异常不屑地宣言。

“卑贱之人就应该消失！你不这么认为吗？！”

回头看着因为张京的力量直接被迫瞬移回他们各自原本方位的一亿修士原来待的地方，「欲望修罗」恶狠狠地咬牙。

“就算是虫子也有活下去的价值。”聂高兴却脱口而出，“你所说的一切，都建立在你把人族定义成必须高尚的基础上。”

“人不高尚，这是肯定的，只是个普通物种，和你们地仙自然比不了。”

“我们人族本来就很普通，做出各种丑恶的事，才符合我们人族的本质。盲目制造光辉的形象，才是和本质背道而驰。”

聂高兴说出的话让空间里的张京都是惊了。

聂高兴那种人，不应该恰恰是尊崇人性，用各种道德定义人应该做的事、不应该做的事，然后用各种标尺排斥不符合标准的人，对丑恶大加批判的吗？

她在说什么？

“正因为只是普通人，所以被你的欲望驱使，很正常，没什么好羞耻的。

只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够了。

既然选择了跪倒在欲望面前的话，就算背弃本心、被人欺辱利用、过的压抑痛苦凄惨，虽然可怜，却也是败给欲望的必然结果。”

聂高兴一边说，一边还是一刀一刀砍在金刚不坏的「欲望修罗」身上。

地仙放出的各种攻击全部失效。

就算是言灵也该使出来了，但知道没用，而且每日就能用一次。

「欲望修罗」怕自己像「失意帝」一样惨死，更怕用完能力后张京就偷袭。所以没使用。

聂高兴说的话让欲望修罗一阵没来由地焦躁。

只有无欲坦荡之人才能对欲望修罗造成这样的情绪改变。

“....因为人族都是普通的。就算是创造出美好的艺术和知识的人，却做出十恶不赦的事，也是合理的。为此感到绝望，才是错误看待了人性。”

“在现在的我眼里，不管是燕国的臼齿种人族，还是南楚的乌齿种人族，都是和猿猴没差别的物种。

——猿猴不管做什么，人都不会感到绝望吧。”

聂高兴把「欲望修罗」打倒在地，因为她天生无欲，直接免疫一切欲望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