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听梁嘉厝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而且也是他们相识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他提起曾经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往事。

只是喝了酒，就如此一反常态，一点也不像是他。

酒啊，真是个好东西。

欧少鸢打了个哈欠，靠在墙上，摆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听他讲故事。

“我曾经最久的一次记录，将近两个月没和孤儿院的小孩子说过一句话，孤儿院里有个琼老师，她特地找我去谈话，叫我放下心结，对其他小朋友建立信任，为了能让我敞开心扉去交朋友，她给我讲述了当时孤儿院里的两个小孩子相依相偎成长的故事，她说，冷暖有人知，悲欢有人懂，三餐有人陪，所以那两个小孩子总是比别的小孩都要快乐。”

“我从她那里了解到了那两个小孩的生活，他们日常中的一点一滴，一起玩猜谜游戏，一起学吹短笛，一起养小仙人掌，一起恶作剧，喜欢跑到山顶上看太阳下山，晚上坐在小卖部门口陪老爷爷说话数星星，他们做什么都要黏在一起，什么也无法让他们分开，别人觉得无聊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却都很有趣，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在于喜欢的人在身边，做什么都是兴趣盎然的。”

梁嘉厝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下，他开了一罐新的酒，仰头大口饮下，如同在喝白水似的，毫无不适感，“就是从那之后，我的心里悄悄种下了一颗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种子，越来越壮大，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私心里其实也憧憬着那样的生活，甚至想要取而代之，取代那个男孩。我不是喜欢孤独，只是太习惯把自己封锁起来，隔开外面的世界，但我不小心偷偷吸了一口外面世界的空气，就如上瘾了一般，要戒掉很难，很难。”

“所以，我就问琼老师，我可不可以和那两个小孩交朋友？琼老师答应了，可是那个男孩子好像很不喜欢我，特别是我和女孩子说话，他就会来凶我，据说他还是院里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然而女孩跟他完全相反，不仅不排斥我，还会把零食分给我，见到我会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当时我就生出了一个念想：如果我是那个男孩，我一定可以做得比他更好，我会比他更温柔地对那女孩，保证不让女孩受委屈。”

“有回一同吃饭，我和女孩说，长大后我要娶她做我的新娘。我至今没有忘记那时她和男孩目瞪口呆的表情。呵，真是可爱。其实还有一次，我即将要离开孤儿院跟梁家走了，我趁着那男孩不在，把女孩拉到山上，然后我……”他沉默地抿起嘴唇，过了一会儿，又忽然轻轻笑了出来，“趁她没有防备，我亲了她脸颊，她又吓懵了。那时的我很自私，很想把她抢走，占为己有，我还想过，如果我也把她带回梁家呢？我这样跟她说，却没想到她突然在我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她说她不想离开男孩……”

说着，他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