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依然不为所动。
士会叹了一口气,转头抱歉的看向姬据:“公子,老臣以为魏相和屠岸贾之间乃是私人恩怨,既然没有产生伤亡,那么就让魏相向屠岸贾大夫赔礼道歉即可。”
姬据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地上鼻青脸肿的屠岸贾:“士伯,难道你不觉得屠岸大夫忠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很是可怜吗?”
士会似乎已经完全确定了什么,脸色开始变得平静:“若是论到为国,老臣觉得还是魏相为大晋建功更多一些。”
中行庚看着士会,眼中的思索神情越发浓重,似乎开始渐渐明白了什么。
姬据哈哈一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很好。士伯的话本公子记住了。中行嗣卿,你怎么看?”
不知何时士氏和荀氏的所有护卫也已经出现,正好从三个不同方向将众人团团围住,圆圈的正中央就是晕倒在地的屠岸贾和踩着屠岸贾大腿的魏相。
智罃朝着中行庚猛使眼色,余光不停飘向魏相,含义十分明显:“弄他!”
中行庚沉吟良久,一咬牙,沉声道:“回公子,臣和臣弟亲眼所见,确实是屠岸贾大夫先行挑衅,魏相大夫随后还击亦是情有可原。”
智罃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兄长,甚至有了想要伸手摸摸中行庚额头的冲动。
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如果说姬据的表情刚刚是晴转多云,那么现在就已经是乌云密布,随时都要爆发的模样。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姬据开口了:“既然只是普通的冲突,那么就把屠岸大夫抬回去医治即可。等到屠岸大夫清醒之后,魏相你须要向屠岸大夫当众赔礼道歉!”
姬据的这番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姬据话语落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齐声道:“公子英明!”
姬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魏相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耳朵一痛,已经是被士会给揪住:“你这个混账东西,整天就知道闯祸,现在随老夫过来,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魏相忍不住叫了起来:“疼疼疼,外舅轻点,轻点,小婿的耳朵要掉了!”
虽然被提着耳朵弯腰一路小跑,但魏相还是朝着楼婴和中行庚拱了拱手,然后才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看着魏相的离去,脸色都是有些复杂。
楼婴晒然一笑,轻声自言自语:“这一次却是被这小子利用了,得找个机会让他还回来才行……喂,中行君子,你很不错,有你父之风,将来中行氏想来是无忧了。”
中行庚笑了笑,朝着楼婴拱了拱手:“大夫谬赞了,应该的。”
楼婴笑着点头,然后也转身离开。
智罃这个时候才凑上来,偷偷把手伸向中行庚的额头。
中行庚一脸黑线,啪一声把智罃的手打掉:“你在干什么?”
智罃疑惑的说道:“兄长,咱们刚才明明有机会阴魏相一次,你为何却要救他?”
中行庚摇了摇头,道:“若是我们真的那么做了,回去少不得又要被两位父亲收拾一顿。”
“啊?”智罃越发的疑惑了。
中行庚叹了一口气:“你还不明白吗?使团之中的所有人除了公子据和屠岸贾坚定的站在公族一边,包括士伯、魏相、楼婴还有你我,全都是卿族中人。
魏相为何如此鲁莽的出手教训屠岸贾?那是因为公子据自以为马上就要成为大晋新君,然后就可以随意摆布我们卿族了,所以才有了公子据在大帐之中强推屠岸贾的话。
而魏相暴打屠岸贾,就是我们卿族对公子据的回应,知道吗?”
智罃听着听着,眼中的问号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道:“兄长,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魏相打个人怎么还打出这么多道理了?”
中行庚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只需要记住大晋的政权如今在卿族手中,而作为卿族的我们当然要交好和侍奉君候,但是……嘿嘿,我们是不可能把这权力还给任何一位君候的。今日,就是我们卿族给这位公子据上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