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容易。”兰蜜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然后又问道,“那娘和大姐知道你有这个朋友么?”
“大姐知道。”兰桂点了点兰蜜的脑门,“姐挺心疼她的,没怀孕的时候,经常给她做香。”
“梅真香粉?”兰蜜眨眨眼睛。
“耳朵真尖。”兰桂又戳了戳兰蜜的脑门,“现在大姐身子不方便,我还打算回去骗娘给朱璃做一些呢。”
“娘你能骗得过?”兰蜜鄙视的看着自己的笨二姐,“就梅真香粉是吧,我会做,今日太晚我回去想睡觉,后日一早,你让素蕊过来拿好了。”
“你都会做梅真香粉了?”兰桂嗓子高挑,车外的素蕊看向豆蔻,豆蔻点了点头。
素蕊拿帕子掩住了脸,一样是主子,一样是兰家女儿,自己服侍的那一位合香制香品香啥啥都不会,怎么就这么丢人!
李疏牵着阿玫的手,在鸿福楼门口目送兰桂的马车离开。
阿玫第一次有了个朋友,她吸着鼻子,一来不舍,二来知道自己和兰蜜身份有别,觉着日后再见面怕是没机会了,因此十分难受。
李疏也不劝她,只捏了捏她的掌心,便带着她往胭脂苑走。
“李公子?”阿玫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兔灯笼,然后抬起头去看李疏的脸,本想说几句笑话的她被李疏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疏手上那个灯笼是脸谱的,因此映的他脸色返青,且隐隐的带有些狠厉模样。
“嗯?”李疏笑着低头看阿玫,“怎么了?”
阿玫举起了自己的白兔灯笼,照了照李疏的脸。
“果然是灯笼的问题。”阿玫松了口气。
“你说什么?”李疏不懂,便又问了一次。
“刚才我抬头看见公子脸色难看,吓了一跳。”阿玫指了指那个脸谱灯笼,“这个照的人脸色又青又怕人。”
李疏挑高脸谱灯笼,先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灯笼照的人可怕,是画上脸谱的人可怕。”
“为什么?”
“因为掩盖了自己的本相,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假的,可底下的看客确当真的看,所以,才可怕。”
“公子说的,不就是唱戏?”
阿玫听得半懂不懂,李疏也不再解释,只拉着她走的快了一些。
“再吃一些。”李作尘左手端着青瓷碗,右手拿着银匙,面色语气都温柔,但手却不容兰麝躲避的又往兰麝嘴里喂了一口。
“我真的有些吃不下。”兰麝勉强咽下这口燕窝,喉头上下动了动,险些吐出来。
“你总这么挑嘴,孩子怎么会身体壮实?”李作尘肃着脸,把青瓷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兰麝抿了抿嘴唇,吃完晚饭回房的时候,她就觉着李作尘脸色不对,可她不知道是为什么。等回了房,李作尘让许妈去做燕窝粥,还非要喂自己。
“那,那我再吃一些。”兰麝忍着不适,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她此刻觉着李作尘只是在担心自己和孩子的身子,根本没想到这人是因为刚才她想吃椒麻饼生气。
李作尘静静的看着兰麝吃,他知道,不管兰麝怎么吃不下,怎么想吐,只要自己不开口,兰麝就都会吃进去。
“为妻者,就该如此。”李作尘觉着自己心里的火气降了不少。他打算等兰麝吃完,再哄上几句,或者等明日早起出门前再哄也不迟。只要在见到兰家其他人之前哄好了就行。
屋子里此时只有小夫妻两个,瑞珠和张妈、许妈,刚才都被李作尘打发走了,他说自己想跟兰麝单独待会儿,瑞珠本来想退到外间儿,但许妈因为上次撞见李疏翻窗户想歪了,因此扯着瑞珠要她去看自己做的小褥子,还一直给张妈使眼色。
“瑞珠去吧。”张妈自己站到外间屋门口,给两个人挑开帘子,“我在这儿伺候着,有事儿我教你。”
许妈深深的看了张妈一眼,推着瑞珠走了。张妈走回里间门口,站在那儿侧耳倾听。
兰麝到底没忍住,欧了一口在地上。
李作尘横眉立目刚张嘴,张妈径直走进来,手上拿着裹了薄荷碎的梅子,放进了兰麝嘴里。
薄荷辛辣,梅子酸甜。兰麝觉着翻覆的五脏六腑都安稳下来,她舒服的长出口气,随后紧张的看向李作尘。
“想着是好东西,才劝你多吃。”李作尘笑的温柔,他弯下腰,用自己的帕子擦去了地上的脏污,“下次实在吃不了就别勉强,这样看着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