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突然再次上门,若说是想加买些别的,不大和情理,若说自己银子不够想少买些,怕是要被打出来。
正在百爪挠心的时候,李疏眼瞧着李作尘出了香铺大门,直奔自己而来。
“李公子。”李作尘冲李疏拱了拱手,“您这是,特意来吃馄饨的?”
李疏慌忙站起身,也还了个礼。
“不是,就是,就是走到此处有些饥饿。”
兰夫人站在二楼看热闹,看李作尘和李疏对着拱手行礼,互相称呼对方李公子,便不由得发笑。
“这位公子生的不错,挺配咱家二小姐。”上次李疏来玉枝没在,所以她不知道具体的事儿,还希冀着这位李公子能和兰桂成为一对儿。
“若这人真跟咱们二小姐成了,那家里倒是热闹。”金枝捂着嘴偷笑,“夫人您想,大姑爷姓李,二姑爷也姓李,在家里叫名字还好,若是只从姓上称呼,那可就乱了。”
“乱不了。”兰夫人扯了扯嘴角,“进咱们家门都要改名换姓,凭他以前姓什么,都得给我乖乖姓兰。”
“那他俩倒是好做一对儿连襟兄弟。”玉枝伸着脖子,看自己姑爷和那位李公子对面相坐聊天,“原来都姓李,以后都姓兰。”
“好了。”兰夫人摇头拍了拍玉枝的肩膀,“人家跟桂儿没男女之情,别乱说。”
玉枝撅着嘴,她现在觉着这位李公子不怎么好看了。
李疏跟李作尘两个人云山雾罩的聊了一会儿,各自都加着小心,但都是聪明人,都没露出自己的尾巴来。
李作尘心里有事儿,懒得再与李疏耗费时间打机锋。他起身拱了拱手,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便离开了。
李疏摸了摸鼻尖,既然李作尘找过来,那就说明兰夫人早就瞧见了自己,现在自己得编出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前次才消除的疑心,又得冒出来。
他深吸口气,付了两碗馄饨的钱,打点精神走进了兰家铺子。
“金枝。”兰夫人笑了笑,“用洪驹父荔枝香。预备经进龙麝香茶待客。”
李家舍粥,乃是年前的事儿。
虽然李作尘一路用心打听,也只打听到了当日舍粥的地方。
站在路边眯了眯眼睛,李作尘攥着拳头,咬紧了牙齿。
这里,是他回门必经之路。当日自己如同嫁出去的女儿一般跟兰麝回门,娘就在路边跟那些姑子舍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辱,还不能相认。
平复好了心情,李作尘在这附近溜达了两圈。这里本是个路口,店面,小摊都多。他略微琢磨了一下,选了个卖梳篦的小摊,走过去扔下块儿碎银子,慢慢的挑选梳子。
这种摊子上卖的东西,最贵的也不过要上三五个铜钱。那老板见来了位“豪客”,满脸陪笑鞠躬作揖,把自己最好的梳篦都拿出来,任凭李作尘挑选。
“你这东西,结实么?”李作尘问。
“客官放心,小的在这儿卖了十几年,还从未有人因为东西不结实回来找我。”老板拍着胸脯跟李作尘保证,还拿过两个长柄梳子来,用力互磕给李作尘看。
“卖这么久了?”李作尘随手选了个檀木镶螺钿的发梳,“每日都在这儿?不无聊?”
“嗨,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什么热闹都有,怎么会无聊?”
“哦?”
李作尘放下一粒金瓜子,挑着眉毛看那老板。
“我有一件年前的热闹想问你,你若能答上,这金瓜子就归你了。”
“客官只管问。”老板看着金瓜子两眼冒光,“我除了年三十儿那日没出摊子外,天天都在这里,只要是在这路口发生的事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李家三公子,回门那一日。这里,是否有人舍粥?”
“有啊!就是李家夫人出银米弄得粥摊,操办舍粥的是西山观音庙的那些姑子。”
“都是姑子?”
“嗯,倒有一个有头发,只是她一直在哪儿刷锅洗碗的,我也没仔细看。”
“这个人,你还记得些什么?”
李作尘又扔下一粒金瓜子,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摊贩。
“我想想,我想想。”那老板舔了舔嘴唇,为了得到金子,绞尽脑汁的思索。
片刻功夫后,他猛地拍了下巴掌。
“我想起来了,那带头发的女人手生冻疮,又裂了口子,当时那些姑子好像在骂她,她就坐在街边,喏,就是那儿。用针线把手上的裂口都缝了起来,引得许多婆子给她叩头,说她八成是观音娘娘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