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肃亲王点了点头,“这次我不只要香,还要方子。”
“这,这是人家义庄世代相传的秘法,人家不卖。”李疏抿了抿嘴,挺直腰背分辨。
“不卖,就让他们拿命换。”肃亲王冷笑起来,“我倒想看看,是他们的命金贵,还是这香方子值钱。”
夏至,兰麝每日添了一个时辰的中觉。
天越来越热,屋子里已经不能再用炭熏香。兰家铺子来买合香的人渐渐稀少,那大食水,薄荷膏、荷香露都成了紧俏货。这些东西有的来自西域,有的则是冬日里便备好的,只有荷香露一样儿需要每日新鲜现做,但也都是由香坊里的伙计完成。
兰夫人放了兰桂和兰蜜,随她俩去那儿玩耍。她觉着李疏已经走了几个月,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桂儿和兰家都得以保全,眼下除了兰麝以外,再没什么让她忧心的,因此兰桂早出晚归的她也只当不知道,懒得去管。
其实兰桂早出晚归,还真不是因为前阵子憋久了,而是因为胭脂苑花魁初选已过,她正在帮朱璃忙活复选的事儿。
正如朱璃忧心的那样,玉奴儿也有意争夺花魁。眼下两人平分秋色,在花厅高台献技的时候,你今日得一斛明珠,我明日便得十个元宝。甚至有人已经在开盘口,赌这二人谁能最终摘得花魁桂冠。
“目前还是押你的比较多。”兰桂跟朱璃并肩坐在鲤鱼池边,拍着肩膀安慰朱璃,“你还是占头筹的。”
朱璃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近些日子她连午饭都减了,但仍旧觉着自己比玉奴儿胖上两圈儿。
兰桂和阿玫苦苦劝说都没用处,也只好变着法儿的弄早饭给她,生怕她支撑不住,再病倒了。
“要不然,我再给你弄些香?”兰桂没旁的法子,只能拿自己勉强擅长的来哄朱璃。
“有能让人闻着不饿的么?”朱璃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在看见兰桂摇头后,便苦下脸,叹了口气。
“你说这玉奴儿每天吃不吃东西啊?怎么她就这么瘦?”
“她瘦,她瘦她干瘪啊!”兰桂急昏了头,什么糙话都往外说。
“那倒是。”朱璃对自己的身材颇有信心,但很快,就又垮下脸。
“可现今的男人就喜欢她那副病西施的样子,昨儿她在台上唱歌,结尾的高音儿过后,咳嗽了几声。下面那些男人心疼的啊!今日早起,那燕窝、百合堆得她都推不开门,听说还有人从百里外给她请了大夫调养嗓子。”
“咱也会。”兰桂转转眼珠,“你今儿不是跳舞么,你就装晕。”
“为什么装晕?”有人在二人身后,不解的问道。
“惹人心疼呗。”朱璃没好气的挥挥手,“你刚没听见我说么,玉奴儿咳嗽有人心疼,那我晕了,应该也有人疼惜我。”
“就是就是。”兰桂觉着自己出的主意十分好,这会儿胭脂苑后院儿没人,她刚才跟着朱璃着急心里焦躁,现在自觉有了法子,便心欢意畅,当下脱鞋扯袜子,直接把脚泡到了鲤鱼池里解热。
“你们这叫东施效颦。”刚才那个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瓮声瓮气的。
“关你屁事!”兰桂和朱璃异口同声,随后同时转头看向后面。
李疏手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中滴答流出,污了他袖口处,绣的那折枝桂花。
好容易,兰桂穿好了鞋袜,李疏止住了鼻血。
朱璃没好气的翻了李疏一眼,她当然知道李疏为什么又流鼻血了,但这也不能怪兰桂,大热天的,难道还不许人家脱鞋袜?再说了,现在不过是看见桂儿的脚就这般受不住,那将来洞房花烛夜,还不得流血而死?
“我把香都卖了,得了不少银子,回家好一通显摆。”李疏给自己倒了盏蜜茶,兰桂撇他一眼,把给朱璃的薄荷霜拿了点儿,掺到了蜜茶里。
朱璃看的心疼不已,这薄荷霜是兰桂特意做给她的,平日她都不舍得用,现在兰桂给李疏倒了那么多,着实让她肉痛。
“然后呢?”兰桂问,“你就又出来贩香了?”
“正是。”李疏满眼只有兰桂,他看着兰桂笑笑,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个用锦缎裹好的木盒。
“这什么?”兰桂边开盒子边问。
盒子里,装着一块儿温润如羊脂的和田白玉牌,正面刻着折枝桂花,背面左上角,雕着个小小的“桂”字。
“我在京里卖香的时候,顺路,顺路给你买的。”李疏紧张的舔了舔嘴唇,“那个,你带着吧,我看挺素净的,那花儿也合你的名字。”
“哎呦。”朱璃伸出食指,挑起那块儿玉细看。
“在哪儿顺路买的?顺路就买这一样儿?这么巧的顺路,你没给我和阿玫,也顺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