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从窗外回到了酒楼,与他一同前来的苏子詹也站起来,反驳对方的观点。苏子詹虽然一介文人书生,但却对战争有着自己一定的见解。他缓缓说道,“那到不一定,现在已过五谷收割的熟季,北伐军并不缺粮,但流贼缺粮。只要江南东路各州坚壁肃野,不出半月,这些流贼便会溃不成军的退去。只是可怜了城外的流民,如果不继续北迁或者散去,两军交战必将生灵涂炭。”
“城外流民管我们何事?”
另外一名读书人语带不屑的说道,指着北门的方向说道,“知府所作所为天经地义,放流贼进来,倘若杭州城失守了,那才将是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血腥屠杀。说句难听的,死道友不死贫道,流民的死活跟我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苏子詹被反驳的无话可说,他要站在杭州人的角度上想问题,一旦流民趋之若鹜的进了北门,势必会影响到粮食的储备,还有治安稳定。这些流民之中肯定还有不少是反贼里应外合的探子。
角落里戴着斗笠的喝茶人,一声不响的将全部声音都听了进去,只是没有开口说话。
“对了,杭州大才子不是在此么?诸位听听他的意见如何?”
有人看到陈仲卿之后便立马挑开了头,试图把他拉到众人的舆论视线之中,带上了大才子的烙印
苏子詹感觉有人挖了个坑等着陈仲卿跳下去,他非杭州本地人,所以无论说什么都有可能两头不讨好。
所有人都看着他,陈仲卿也知道今日这茶是不能安安静静喝完了,于是站起身,向周围的人谦虚的拱了拱手,陈仲卿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吃饭喝酒的读书人停止喧嚣,其他人都转过头平静的望着对方,不知有何高见。带着斗笠的人放下筷子,稍稍抬起头,视线望向年轻人的侧脸,平和优雅,但在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
戴斗笠的人微微愣神。
平日无声,一鸣惊人,谁也不敢嘲笑说话温和的陈仲卿。当他开口时,所有人却感觉到对方直逼而来的锐气。重剑无锋的直指这些人。
“只是在座诸位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即便流民不进城,吃不饱肚子的他们也是由哀求转而怨恨,当流贼给他们一口饭吃时,这些流民便会从手无寸铁的羔羊,变成拔刀相向的恶狼,这个问题你们真的没有考虑过么?还是说你们只是不愿意想它?”
“在下才疏学浅,也不敢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只是想开口念两句诗,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许此番说出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在下却私以为非常应景。这诗不是原作,在场许多人或许也听说过。”
“作诗的人,叫白居易。”
“那首诗,叫《轻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