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明玉封喉

刀剑。

本就无情。

若是持刀剑的人更加无情，那刀剑的冷酷和杀意便会被无限的放大。

杀手本就是一个无情且冷酷的职业，这份职业风险虽然高，但是回报却异常的丰厚，韩玉从一个民妇家里的养子，到现在拥有了江湖上非常大的名气，靠的就是这份职业。

此时的韩玉，回想起了曾经第一次杀人的场景。

同样是一个街道。

同样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时他八岁。

他的袖口里藏着一个匕首，手里抓着一个糖葫芦，怯生生的走到了当地最富有的富商面前，摔倒在了地上。

富商为了彰显仁德，亲自过来扶他。

就这样，韩玉的匕首刺入了富商的胸口，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鲜血泼洒在脸上的味道，这种味道十分的腥臭，却又十分的香甜。

因为他嗅到这个味道之后就明白，今日终于能吃到第一顿饱饭了。

之后他就进入了北风寨。

成为了八月十五的一员。

他学会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杀人的办法，就是利用人的善良。

一个人，即便是再如何的恶，总有善良的一面。

只要这个人有善意的一面，那就一定有破绽。

人，是韩玉认识的第一个东西。

在他的眼里，人就和物件是一样的，任何人的头上顶着的都不是脑袋，而是价码。

每个人都有价码，就如同每个人都有弱点。

所以他已经练就了一眼就看穿任何人弱点的功夫，这样的功夫让他在之后的刺杀之中无往不利，从未失过手，至今为止，他已杀了几百人。

韩玉站在街道上，新亭侯已经落在了他脚前方不远处。

那人持刀，冷冷的看着他。

韩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他在观察。

观察面前的这个人，企图通过简短的时间，找到他的破绽。

韩玉忽然叹息道，“我想起来了。”

面前人道，“说说。”

韩玉道，“你是卢员外家的那个少爷。”

那人道，“我叫卢天亮。”

韩玉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该记得你脸上的那道伤疤。”

卢天亮撩开了头发，露出了眉骨上那道伤痕。

很深，也很粗。

这道伤口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记一辈子。

卢天亮抚摸着手里的新亭侯，“你杀了我父亲，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孩子会带着一把匕首，谁也不知道，带着匕首的孩子，能够准确无误的刺入一个人的心脏。”

韩玉叹息道，“如果那是第一次，我一定不会成功。”

卢天亮的脸色沉了下来。

韩玉道，“在去你家之前，我在周边的村子里找了很多年纪相仿的人，我试了很多次。”

卢天亮道，“你为了杀我爹，还杀了其他的人？”

韩玉道，“四个。”

他忽然笑了，“直到我杀了第四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杀你爹不会费劲，因为我只需要摆出一个非常惹人怜惜的表情，再大哭起来，任谁都不会有戒备的。”

卢天亮看向了自己的新亭侯，“自那以后，我便进入了霸刀山庄，我一直在找你的消息，而霸刀山庄可以帮我找的到。”

韩玉道，“所以你来了。”

卢天亮道，“今日，我一定会杀了你。”

韩玉摇了摇头，“你确实明白什么是恩怨，什么是仇恨，但是却仍然不懂杀手。”

卢天亮凝视着韩玉。

韩玉笑道，“杀手的第一目标是完成任务，只要能够完成任务，付出任何的代价都可以。所以杀手不会因为任何恩怨，阻碍自己成功。”

他又凝视着卢天亮道，“我最不解的一个问题，可以问问你么？”

卢天亮道，“什么？”

韩玉道，“我虽然杀了你父亲，可我是个杀手，如果没有人为这一场杀戮付钱，我怎么可能去杀一个与我无冤无仇的人呢？”

卢天亮凝视着韩玉道，“这就是我想要问你的话。”

韩玉道，“我完全可以告诉你。八月十五和邪鸦不同，八月十五很少接外快，因为那些外快都是考验进入组织的人，所以卖家在我们这里，通常不是秘密。”

卢天亮攥紧了手，“是谁！”

韩玉道，“是一个没有左臂的人，右脚有一些跛，说话带一些磕巴，喜欢吃阳春面，喜欢喝豆花汤，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是在苏州城东湖的亭子里，他似乎很喜欢钓鱼。”

这本是一段很平静地描述。

可是卢天亮几乎已经发疯了。

他目光阴冷地瞪着韩玉，“你……骗我！”

韩玉道，“我是杀手，杀手就是一把刀，现在你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去杀人，我一样会去。我更没有必要骗你。”

卢天亮闭上了眼睛。

新亭侯上的蓝光已经黯淡了下来。

卢天亮深吸了几口气道，“有我在，你们杀不了陈放。”

韩玉收起了长剑，“我没有要现在杀了他，我们的任务虽然是杀了陈放，但是八月十五做事历来没有任何的限制，若是你们杀了他，或是你们带走囚禁他都可以，我们的任务也没有时间限制，我可以在这里等，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

卢天亮沉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