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脑袋好晕呀……”
我浑浑噩噩苏醒过来。
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淅淅沥沥飘着一点小雨。
天色很黑,就跟墨汁似的。应该是半夜时分了。
船舱里挂着一盏小风灯,昏黄的灯光把船舱映照得忽明忽暗。
当我睁开眼睛的瞬间,我还以为自己躺在一具棺材里面。
颜苏还没有醒,我下意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放下心来,还好,颜苏只是还在昏睡,应该没有大碍。
我使劲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等到脑袋恢复神智的时候,我终于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那个狗日的胡大壮,也不知道给我们下了迷药还是什么,反正那药粉一吹,我和颜苏就晕过去了。
而此时此刻,一身黑色长袍的胡大壮就坐在我的对面。
他摘下了斗笠,露出榆木一样的脑袋,他有些秃顶。光溜溜的脑袋瓜子上面只有几根毛,胡乱地贴在头上,就像绽放的菊花。这个菊花发型还真是走在潮流的尖端。
胡大壮冷冷地盯着我们,那眼睛就跟野兽的瞳孔似的,射出的光有些吓人。
他如同雕像般坐在那里,不停地往嘴里灌酒,喉头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他娘的真是一个酒鬼,好像不喝酒会死人似的!
我一看见胡大壮,火气蹭地蹿腾起来,我沉闷地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
可是,我刚刚扑出去,就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就像一只王八,想要翻身都感觉到困难。
我低头一看。发现我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
我趴在地上,昂头盯着胡大壮,眼睛里喷出的怒火能把他烧成灰烬:“你这老秃子,究竟想要干嘛?快把我们给放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胡大壮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劈头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一下子就被这个耳光打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疼,脑子里冒出无数的星星,唇角也破了,一丝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胡大壮摸了摸头发,冷冷说道:“再敢喊我秃子,我就割下你的舌头!正好没有下酒菜,嘿嘿……”
胡大壮阴冷的笑了两声,那笑意简直阴寒到我的骨子里去了。
我狠狠战栗了一下,胡大壮那一嘴黄澄澄的大板牙,让我感觉一阵阵恶心。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胡大壮的面容,胡大壮长得很难看,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他的脸骨很大,看上去脸颊很宽,把嘴巴也拉扯得很大,嘴唇厚厚的,还有些外翻,两个眼眶凹陷下去,而那个鼻子又大又挺,配在面部中央显得格外突兀,就像一只猫头鹰,看上去很有异族人的感觉。
我满嘴是血,疯狂地挣扎了两下,喉头里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连捆绑的麻绳都挣脱不开。
胡大壮乜了我一眼,随意一脚踩在我的脸上,我的脸一下子就被踩扁了。
胡大壮穿着那种草鞋,脚板巨大无比,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在水上飘荡的缘故,那脚底板带着一股子水腥味,再混合着自带的脚臭,那种气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夏天里拿去驱蚊子效果应该港港的。
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香港脚吧!
我憋着一口气,完全不敢呼吸,这味道能把人熏死过去。
当然,相比尊严而言,这点臭味根本不算什么。
我宁愿深呼吸十口他的脚臭,也不愿意他将脚踩在我的头上。
这是一种对我尊严深深的侮辱,也是一种对我人格深深的践踏!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种屈辱,我永远也忘不了被敌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份屈辱我一辈子记着,以后的日子里,只有我把别人踩在脚下,决不会再让人把我踩在脚下。
我发誓!
我饱含热泪,牙关咬得紧紧的。
很难想象,这样的侮辱对于一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拿开你的臭脚!”不知什么时候,颜苏醒了。
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被颜苏看见我这副落魄的窘态,我真是无地自容!
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我绝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缝里,我不想看见颜苏那爱怜和疼惜的目光。
胡大壮冷笑两声,在我的脸上搓了搓脚丫子,这才慢慢把脚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