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人口众多,哪怕凤梧祭典再热闹,终究要有一些人要忙于生计,而不得不错过如此二十年一遇的精彩。
正当诗徒长老走向凌浪涯之时,当黝黑汉子和苍白汉子窃窃私语之时,当一人背着巨剑杀意忽起之时,在那风花雪月之首的鸾凤居内,却是另外一片光景。
此时白昼亮堂,百姓皆以忙于生计,但却是鸾凤居沉睡之时。
和茶楼酒肆在夜深时都会打烊不一样,作为都城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几乎都是通宵达旦的营业,毕竟对于许多来此的宾客而言,夜幕之时方是春意浓,又怎会轻易最后叹一声春宵苦短。
因此,鸾凤居内之人,几乎都是和普通百姓颠倒的作息,更何况祭典是在白日举行,正是欢度一夜的宾客沉睡之时,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舍弃舒服的被铺跑去凑祭典的热闹。
正当鸾凤居沉睡于白日之时,在那湖畔的一栋小楼内,正有四人在把酒言欢。
这里是都城头牌点酥娘的居所,也是那一笑倾苍生的绝色佳人接待贵客的地方。
听说自有人一掷万金竞价赢得和点酥娘会面的机会,狠狠地挫了一把户部尚书之子楚构的锐气。自那夜之后,楚构本来第二天想挽回场子,结果有人豪气地把花了三十万黄金,承包了点酥娘在大寒至元宵的一个月。这轰动的巨款和消息,让点酥娘的身价暴涨,其地位也再也没人撼动。
很多富家子弟依旧抱有幻想,希望可以窥得一丝点酥娘的风采,但无一例外都被老鸨悦姑挡在了门外,言道点酥娘已经随贵客外出,元宵之后方可回来。
在多次打探无果之后,那些宾客也就丧失了希望,幸好鸾凤居内还有其他的风尘女子,可以满足他们的欲望和念想。
除了极少数人外,没有多少人知道那湖畔小楼内,点酥娘不知何时返回,此刻就在楼内。
点酥娘坐在榻上,对面坐着两人。她的倾城容颜没有引起对面两人的丝毫在意,皆因那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酒上。
那两人一个身穿破旧衣服,乃是眉目沧桑的糟乞丐;而另一人则是瘦脸短须,身穿粗布麻衣的农夫。
倘若有旁人看到,肯定会诧异不已,这乞丐和农夫竟然能够进入点酥娘的香闺,还能让其亲自盗酒喝茶,究竟是得了怎样的运气。
在世人看来,能够迈进点酥娘闺房之人,应当是前世修来了无尽福气,今生也得是非富则贵,如此两辈子运气耗尽,才能得见美人一面。
得见点酥娘一面,不知是多少世间男子的此生心愿之一。
可是,这两人一看就是没钱没地位的穷困潦倒之徒,不然也不会穿得如此破旧,混得如此落魄。
但点酥娘丝毫没有介意两人的衣着外貌,反而是恭谨对待这普通的两人。
此外,她还略显恭敬地对着坐在其身旁的一个侍女。那侍女本该是服侍点酥年饮食起居之人,此刻却和点酥娘平起平坐,甚至隐隐有几分贵气流露出来,实在是让人猜测不透。
那侍女长相秀气,其眼角左侧,有一颗嫣红泪痣,其目光正落在那不断倒酒碰杯的乞丐和农夫身上。
美人香闺,两人喝酒,两人喝茶,对饮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