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花楼外果然已是漫天红霞,西沉的夕阳将所有影子拉扯得老长,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
虽不及城中心的闹市区热闹,但这条街也是宣城有名的花街,吹拂来的微风都带着淡淡的花酒香,在这初夏的天,清甜的醉人。
青楼的事杂且多,珍儿平日里便是出门,也都是替姑娘们跑腿,身边还有小厮跟随,哪能同这般悠闲惬意。
这会儿两人并排走着,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各自吃得嘴角沾满糖渍。
“欢儿,今早的男子不是慕家的公子吗,他是你什么人啊?”珍儿嘴里含着一颗果子,虽是含糊不清的问着,可眼里尽是好奇。
这慕家有财有势的,便是跺跺脚这宣城都得抖上一抖。
慕生欢正想着若是平儿也在该有多好,听珍儿问及时,只疑惑着回道:“你问这个干嘛?”
珍儿贼兮兮的一笑,凑上前细声道:“今早的事,欲花楼可是人尽皆知,你两光着身子躺一张床上,若是没点什么关系,啧啧......傻丫头,那你的清白可就给毁了!”
她话刚说完,慕生欢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热,忙朝她佯怒道:“瞎说什么呢!慕槐是来救我的,再说了,他可是穿着衣服的。”
珍儿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你说的谁听,嘴长别人脸上,人家还不是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要我说啊,慕家财大气粗的,我看他似乎对你也挺上心,你不如就使点小手段,混个陪房丫头也不错啊。”珍儿说的绘声绘色,十分带劲。
慕生欢却咬着糖葫芦,一脸天真的问道:“什么是陪房丫头?”
珍儿一脸怀疑的打量着她,最后挫败的叹气,就她这单纯样还开青楼?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过,听说慕家还有块牛皮糖,非亲非故的在慕家住了十年,如今还赖着呢,就算你进了慕家的门,也未必斗得过那块牛皮糖。”
这段话慕生欢是听懂了,当即就回道:“才不是牛皮糖,瞎说八道,明明是十岁到的慕府,如今也才六年而已!”
珍儿一听,惊讶的瞪大眼“那不是同我一般大?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慕生欢瞪着她,指了指自己,嘟着小嘴,怒道:“因为我就是你说的那块牛皮糖!”
“欸?”珍儿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负气往前走的人,无措的挠挠后脑勺,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嘛,当真是谣言不可信啊。
天色渐暗,临街的楼阁逐渐亮起了红灯笼,珍儿哄了半天才将她哄好,可仍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臭名昭着的慕家小姐。
“所以你就偷跑出来,借了巨款盘下青楼,都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也不是非要依附慕家生存的牛皮糖?”说到最后,珍儿的声音有点颤抖。
看着那人分外严肃的点点头,她被心中的那股郁结堵得发慌,果然有钱人的想法不是她能琢磨透的。
又逛了会,珍儿看着逐渐热闹的街道,皱起了眉,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再待下去会出事。”
慕生欢吃了一串糖葫芦也心满意足了,点点头便同她往回走去。
街道两旁的红灯笼一盏一盏的点亮,深蓝的夜空已有点点星辰,而天边还残留着一片霞光的瑰色。
莺声燕语,笙歌起。衣着暴露的女子倚着门栏,在门外娇声细谈着,见有英俊的公子哥路过,便挥着手中的香帕,用柔软曼妙的身躯将人缠住带进楼阁。
“别看了,快走吧。”
珍儿将呆愣的她一把拉到跟前,牵着她的小手便匆匆的往欲花楼走去,像她们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在这花街内不带小厮独行是极其危险的,在这里,人的欲望被放大,多的是不法之徒。
“救命......大爷,你放过奴家吧,家母身体不好,奴家是来找爹爹的啊!”
两人才走没多久,便见前面不远处围满了人,慕生欢正欲上前看,便被珍儿拉住手。
“别去凑热闹,小心惹祸上身。”
“可是......”
透过人群,依稀能看见一名女子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撕扯的破破烂烂。
“放了你?好说,你唤我一声相公,我便放了你如何?”说话的大汉人群中格外显眼,生得高大,却不是威猛,反而肥头大耳的,脸上堆满横肉。
慕生欢将手中的糖葫芦一把递给珍儿“禽兽,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
她说着便欲拨开人群,却不想,一声比她更为粗犷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