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眼见利维坦拉出来的白线航迹越来越近,心说这撞上还不跟积木散架似的,焦恼之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王满仓伸手按住旁边竹中的肩膀,语气急急道:“竹子,待会儿感觉到船身震动,你就玩命往右打死,听见了没?往右打死!”
不等竹中回答,他便发足飞奔,直线冲向白色郁金香号的船艏右前方,边跑还边对谭老板大喊道:“罗德里克(谭老板的互动身份名字,大家是不是已经要忘记了?)!快来帮我!”
右边打死?震动?难道说大叔想要那么干吗?
小家伙脑子多快啊,心里一翻个儿当即就明白了老王要做什么,他知道这个大叔急着办事的时候往往顾不得交代清楚,便代替他在队伍频道中说道:“玛丽小姐,大叔估计要用大回旋了,谭先生正在帮他,请你控住炮位,不要因为大回旋造成太大的火炮位移,我们还要靠这些东西作战,大副和甲板那边,我来通知。”
玛丽一听大回旋三个字面色疾变,对竹中遥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美女记者便着手调遣麾下的炮位水手稳固火炮,无敌大叔队通过之前的积累实力任务给白色郁金香号全部换装了先进的英格兰连射炮,如果因为己方操船的原因丢几门在海里,那就太可惜了。
再看老王和谭良,二人脚下不停,旋风似的卷到船艏,人还未到,就先大声招呼守锚水手让开,随即一头撞道锚叉边,咬牙提气,合力徒手拽开固定锚杆的栓子,末了,老王还生怕锚落得不够快,狠狠一脚补在锚环上,数千磅的三爪铁锚带着锚链哗啦啦乱响,飞速沉入海底。
“谭良,你快回去控制甲板,告诉水手,每个人都把自己绑紧了,等会连拉带拽的可是谁都顾不上谁。”老王急促对谭老板道,人又带起一阵疾风,急奔到船艏的最尖端,双眼紧锁海面,观察逼近的利维坦动向。
王满仓死死的抠住船艏挡墙,因为力量太大,他的十指都深深的陷进木头里,利维坦拖出来了航迹最多还有不到一百码就能和白色郁金香号来个亲密接触,这家伙着实大啊!光是潜航游过来带翻的浪头都足足有四五米高,王满甚至仓觉得自己透过翻卷的浪花,隐隐看到了隐藏在海水中青色的纹路,那种层叠的圆弧,那是鳞片么?
不等老王再看清些,白色郁金香号的船艏突然间猛向下一沉,足有12节的航速被生生刹住,沉重庞大的橡木船身就像是玩具,被一只正在玩耍她的大手生生按住!
船上顿时热闹了,虽然得了事前通知,也算人人都有准备,可在这种急停之下,白色郁金香号上还是满甲板的滚地葫芦,几门沉重的火炮甚至绷断了固定用的粗麻绳,骨碌碌的位移起来,不过所幸剩下惯性已经不大,没造成什么大麻烦。
竹中比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让船只形成大回旋走位,五十的能耐在于下锚,另外五十的本事就在舵上,小家伙死死的抱住舵位,在急停到来的瞬间,立即向右修舵!
巨大的惯性之下,竹中本来就瘦小的身躯像片叶子一样狠狠的撞击在舵盘上,坚硬的木质凸起戳中他的肋骨,那种生疼简直要把人活怼岔气,可小家伙咬着牙,拼着岛民特有的那种一根筋的执着,硬挺挺的修好了舵向,然后死死的扣着舵盘,不让新航向有一丝一毫的偏离。
老王也被紧紧的压在船艏围栏上,因为离固定锚链的位置很近,他耳中清晰的传来了木头不堪重负的吱咯声,12节航速,排水量700吨的四桅杆盖伦军船玩急停,即便是橡木这种坚实的造船王者,也被拉得不堪重负,呻吟的令人牙酸。
不过,坚实的橡木也就抱怨几句,最终经受住了考验,承受着绷得笔直的锚链带来的向心力,再加上风帆动力和竹中千辛万苦修出来的舵向,白色郁金香号像个悠悠球般,以铁锚咬入的海底为圆心,锚链为半径,瞬间高达16节左右的航速,抢在利维坦到来之前,画出了一道漂亮的海上圆弧。
那利维坦在水中虽然灵活,可到底是个兽物,如何能想到敌人可以玩出这样的招数?要是小范围的角度偏差,它还有把握硬调回来再撞上去,可现在,凶暴的海洋巨兽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逃走,它自己的游向如同切线,切着白色郁金香号画出来的圆弧而过,但却永远失去了相交的机会。
利维坦扑空,失掉了刹车石,自己也控制不住高速,瞬间从船间距之中冲过整个船队,游出去大约一两百码才调整好身形,猛地刹车回身想要寻找戏耍自己的敌人,剧烈动作带起的白浪跟炮丸射进海中激起的水柱也差不多少。
船队中剩下船上的海员们都不是傻子,刚才水中的怪物是被白色郁金香号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但这会儿它调头回来了,谁知道还会对上谁?于是各船当下打出旗语向各个方向散开,在他们的考量中,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分散巨兽的目标,叫它不能一勺把大家全烩了,再想法子引着它出水,使用犀利火器好好招待,四朵金花这么想,费迪南这么想,就连希恩斯也这么想。
而白色郁金香号还在做着圆周运动,她此时正好在高速下完成了180度的半圆形回环,全船人员迫于离心力被纷纷甩得紧贴到船左侧,草草固定的火炮和船上物资把困扎绳压得吱吱作响,眼看再这么玩下去,白色郁金香号就算拼命躲开了利维坦的撞击,也会因为平衡问题侧向翻沉。
“大叔!极限了,快断锚!”竹中扳着舵盘,在队伍频道中大声道:“我们改航线离开吧,趁我们现在的高速,拉开距离会比较容易。”小家伙人被往左甩,同时还要控制住向右的舵向,是所有人中最不容易的,一时间也没了平时温文尔雅的军师像,变声期的嗓子都叫劈音儿了。
老王眼珠子转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几步冲到锚叉附近轮开手中的猎人斧子将绷得铁紧的锚链斩断。
“嘭!”锚链像条狂野的巨蟒,扭动着从白色郁金香号上脱离,船身失去束缚,大幅摇晃几下之后回正了位置,最后的余波再次将船上众人那处在散架边缘的骨头狠震一把,大家缓了十多秒钟,才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有些人甚至直接呕吐在了甲板上。
“水手们!”老王在甲板上噔噔瞪的跑过,大声呼喝道:“打起精神来,不管海里有什么,都是最勇敢海员们的宝藏!”
十余个骨干高级海员在老王的鼓励下率先恢复了精神,然后他们一人带两三个,很快就将整船的气势重新振作起来,如此的极限操作和猛烈摇晃之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态势,这就是高级海员在船上不可或缺的作用。
“所有人,还好么?都没事吧?”老王关心众人道。
队员们都是选拔者,自然没什么问题,纷纷回应老王没事,便听到王满仓接着说道:“我们的船也还行,船艏右锚丢了,除此之外没啥大问题,新盖伦船还挺经造的,家里的,你那边的火炮呢?”
“我这里没问题,有几门炮的绳子被绷断了,不过只是小幅度的撞击了几下,不影响海战。”玛丽回答老王,人也从内仓的二层甲板钻上来。
“竹子刚才说的在理,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主动靠上去缠斗利维坦!”老王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