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炙知道言语已然无功,借着说话间的工夫,他仔细打量了挚启上下,心中的谨慎渐渐放开了几分。腰系桃枝,大抵是个木行修士,只是桃枝未曾塑成兵器形状,看着像是个刚得了灵物的初入御境之人。
此时又恰好感受到了挚启身上轻微的灵力波动,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当他确定了叶彤是个未曾修行的凡人之后,身为江州幽炎城门人的自信心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将手中用火珊瑚制成的养兵在身前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携着一阵热浪指向前方,试图试一试挚启的深浅。热浪掀起挚启的衣角,如同在七月天里升起了炉火炙烤一般。
挚启皱了皱眉头,他自然对这种简单的试探毫不在意,只是他身旁的叶彤却已经大汗淋漓、脸色通红。他扬起衣袖在叶彤身前来回扫动两次,原本呼吸有些急促的她慢慢平复了下来,只有脸上未干的汗迹和浸湿的衣衫能看出她刚才经历了一场危机。
挚启的随手化解,让樊炙有些惊讶。不过他想起自己也只是个御境修士,虽然要比对方初入的修行要高上许多,但自己的随手一击被同为御境的对手挡下,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摇了摇头摆脱脑中那些在他看来不切实际的想法,举起长剑第一次真正对着挚启出手。
樊炙的剑法算不得幽炎城弟子中最优秀的,但他身上的火灵力却是这一辈弟子中最为精纯的几人之一。因为他曾经有幸在城中的幽炎塔内修行过几天,汲取了几缕地火之气。
这使得他一旦全力施为,招式中所蕴含的地火气息就会让对手感受到一丝天地之力的压迫感,让他在与势境之下的修行者争斗时屡屡占得先机。如今他借着手中的珊瑚剑将体内的地火气息宣泄而出,借着七月巳时的毒辣的太阳之力,似乎要将这片官道旁的小树林融化了一般。
挚启上前两步挡在了叶彤身前,焚炙未达蓄势境便能发出如此声势的一击,让他再次对幽炎城高看了几分。他从腰间缓缓抽中桃枝,在樊炙有些嘲弄的目光中穿透他剑上携着的火灵力,与他手中的珊瑚剑轻轻触碰在一起。
“嗡!”
桃枝点在焚炙的珊瑚剑上,剑身在一阵连绵的嗡鸣声中剧烈的颤抖着,而附在剑上的那缕地火之力顷刻便消散在了天地中。抖动的长剑带着他的双手也不停的摆动,然后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
“噗!”
一口鲜血从焚炙口中喷出,落在地面上灼毁了一簇野花。他瘫倒在身后扶着他的聂烁怀中,震撼莫名的望着正在缓缓收回桃枝的挚启。他脑中一片空白,如何也无法理解比自己还要小上数岁的少年,为何仅仅一招就将自己赖以自傲的绝招打的支离破碎。他渐渐从震撼中走出,双目空洞的看着远方,一身的奕奕神采都随着被破解的一招而去了。
聂烁见状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向上抛出,发出一声炸响之后似一团火苗铺在了半空中。四人失神的工夫,聂烁带着陷入痴呆中的焚炙趁着机会上马奔到了官道上。气极的沈虞正想乘胜追击,见着挚启没有丝毫要追上去的意思,撇着嘴重新坐了回去。
“我只是不想让两位受辱,无心插手宗门恩怨。”挚启解释了一句。
“阁下出手解救我姐妹二人已是大恩,不敢再得寸进尺奢求更多。”
沈卿拉住正要开口的沈虞,对着挚启欠身行了一礼。挚启注意到她面色红得有些异常,而被拉住的沈虞更是满脸潮红,怒视着他与叶彤,好像他二人才是险些将他们污辱了的仇人一般。
挚启本想着事情已了,他应该立马离开赶往江州,可如今情势越发不对,不过愣神思量的工夫,原本还十分平静的沈卿竟然也有些暴躁起来。
“可是有什么不适?”
“这火毒有些诡异,脑中有种压抑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挚启上前几步握住了沈卿的手腕,躁动的心绪与涨红的面庞让她丝毫感受不到被陌生男子接触的羞涩。她手腕上的皮肤滚烫,同脸上一样显着不正常的红色,皮肤下的血脉焦躁不安的流淌着,就如同她此时的情绪一般。
挚启的靠近让沈卿双目都现出了红色,她紧紧的咬住嘴唇,握成拳头的双手已经看得到青白之色。叶彤虽然不了解修行者的手段,但也积累了不少江湖经验,眼见着两个温婉大方的女子变成了这般嗜血的模样,大抵也明白与江湖上的中毒并无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