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的名字?”男子似乎很诧异,他放下手中具备标识性的展览品,扶正他的帽子,于是男孩得以张开奇迹之眼,透过阿蒙·拉赐予一系神的庇佑之光,看到面前男子的本相。
那个脑袋上的面具从朱鹭到狒狒..在不停地变化,赫利奥波利斯的透特就是代表着月光与智慧的地方神,他文雅风趣、充满生的喜庆与死的寂静,这就是诸神的文书吗?他侧首手边放满了莎草纸,却林林总总地写满了密符文字,最后再归于“无”之中。
“我记得你,托特或者透特,你的塔罗占卜还有..呃..”男孩也感受到如罗根那样类似的记忆上的洪流冲击。
他想起或者被灌输了更多的关于眼前密教神的曾经,亚伯拉罕诸契典中也多曾提到过眼前的托特,与世人想象的不同,神域之间的成员,实际上是流动的,赫丽斯能去佛陀所在留学,那么托特也可以与天使们同时,游历彼此的神域。
“我撰写过那本《亡灵书》,以秃鹫的羽毛蘸着冥河的堕水写成的,因此它具备魔力,凡是阅读它的人都会蒙受精神感召。学习我所通传的炼金术,实现精神的跃升。”他在手边随意的一张纸上起笔,聊起其他的话题,好似刚刚颓丧与咄咄逼人者不是他。
他只是个忙碌的商贩,或者闲极无聊的研究人员。
“可我发现,使用那本书上知识的人们,却往往将其用在别处。”带着朱鹭面具的透特切换了另一种姿态,仿佛一换个外形,这些埃及神的性格也有所变化,他的面具、所透露出的神性象征也代表着他们所拥有的力量领域,更是深深影响着外在气质。
他从音乐人变为了严肃探讨问题的观察员,或者针对某个问题拟定方案的学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孩咽下后面半句话,他们之间一点也不熟稔,更没有互信可言。
“有人用我所写下的知识,去供奉别的神。”简单来说就这么一条信息,托特卖了半天关子只为勾起对方的兴趣,任何说客都会先一步摸清对方秉性,找到关心的话题,才能将交流进行下去。
“那些所谓的神不在我们之间,也不在你们之间。”对方看着他,像是开导学生的老师,给了提示,却不愿意主动揭晓答案。
能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就算为人师表的第一层了..悖逆之人敬谢不敏。
他已经隐约猜到不在你我之间的“神”究竟指的是什么贵物,蟾神不也是神吗?虽然古老者是超越时空通过无限吞噬就不会死亡的生命体,却能因为自身的强大与堪称灾难性的破坏力而被不少普通神明畏惧着。
“你指的是那些大触手怪们?”为了不刺激他的神经,男孩选择了委婉的指代方式,不然,万一提到其中一者的名字,如果那个个体还活着,就一定会被感应到。
“在暗处仍旧有人祭祀他们,呼唤这些狰狞可怖之物的名号,只有这样,得到坐标的它们才能在多少年之前造访这里。”透特起身,将乱七八糟的纸牌撒在地上,那些有魔力的纸壳子落入地面便缓缓沉积下去,变为了他的另类触角。
能够探听到立足于大地上一切生灵所踏出的足迹和留下的声音。
“很遗憾,我的死灵书被他们用于陶冶情操,提升对古老神秘之物的感应能力,完完全全背离了我们感应它的初衷。”透特作出总结,“如果我不姑息他们,他们就会召唤古老之物来对付我,那些陷入邪恶的人精神上有着层层迷障,他们已经沦为支配者的饵食!”
“一只伥鬼,我也会无可奈何。”不难听出透特话语里的沮丧,他竟对那几个掌握了巫咒的凡人无能为力,因为疯狂的人会献祭自己召唤幕后的恐怖之物,透特难以取胜。诸神的文书与书记官本就是文职,他尤其不擅长战斗!
“这是一次求助。”透特将手边《死灵书》的原稿递到男孩手上,“这是我撰写的最初版本,还有后来的,后来的版本还有贝都因人在沙漠中根据迷离梦境所撰写的《死灵之书》,名字相同却不是我的翻版。”
“那本失落之书上充满古神的诅咒,阅读它的不消几秒就被完整占据精神..我相信,世界可怕之处就在这里,有成功将自己转化成眷属的人利用我曾经撰写过的文书来反向对我施咒!”
透特说到这里,举起了他掩藏在防风袍子下面的手掌,那几根手指齐齐少了一半,他以神力填补,于是长好的手指在半秒之后再次因为奇特的诅咒恢复到不完整的样子。
逄丹无言以对,大约自愿变成支配者眷属的普通人反过来要挟神的戏码让他发自内心想嘲讽透特,可看着面前埃及神地惨状,他又不得不相信刚刚对方说的至少有三分是真实的。
世界在遭受侵袭。但他还是不禁要问:
“为什么是我?难道仅仅因为你和别人都不沾着表亲关系,就没有人愿意主动帮你?你还是他们的书记官,基本上每个人都能见着。”拉的力量应该足以消除他身上的诅咒,可透特却没有透露一点点他们内部的人际关系。
“关于这一点..大约是无可奉告的。”透特慢吞吞地说着,有点犹豫。于是下一刻就等来同样的回复。
“我觉得我也不应该无偿帮你,而你,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包括你透露的关于支配者眷属的部分,我都不能确定,你到底说了多少真话。你象征智慧,那么就该是聪明人,可聪明人的点子通常是多的,他们话语里的真实性也就极难考究。”
男孩转身离去,如果透特表现出对他的敌意,估计两个人就要开战了,黑影也是跃跃欲试,牠迫不及待地想要翦除拉的羽翼。
身后有透特像商贩一般试图喊回他这个回头客,“如果您不介意,可以浏览一下我的藏品,就在舍下不远。”
“我不曾应你的请,便不可去你出生的那地!”男孩回头的时候,眼中迸现和阿蒙·拉一样的金光,透特连忙低头躲避,却不可避免地被烧坏着脸上朱鹭的面具。
“糟了...我弄砸了,支配者的事情..我说的八九成都是真的啊..”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这回透特真的颓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