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仙死死捏着自己的衣服,怔怔看着先前还不可一世的肖玉,老老实实的站在传说面前,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三叔。
徐灏则很蛋疼的道:“我难道年纪很大么?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吧?”
可不么,他今年才二十六岁,肖玉今年二十七了,不过肖玉称呼徐灏为叔叔有些年头,早年第一次去北平时,肖伟就让儿子喊叔叔。
徐灏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京城很难找出不把他放在眼里之人,想嘚瑟下都不行。
而此事的性质就是那么回事,谁让柔仙是妓女呢,打官司也不能把客人怎么样。
何况还是未遂,尽管徐灏很厌恶肖玉为人,只做了口头警告,要肖玉当面赔礼道歉承诺没有下次,凡事下不为例,如果肖伟还如此纵容儿子的话,不必等徐灏亲自动手,大概他自己也得被有心人给检举了。
两千两银子帮柔仙赎身,也算是最好的补偿,徐灏废物利用,吩咐肖玉去办此事,有本事就一分钱不花,令柔仙从良。
柔仙也没有就此厌恶心上人的软弱,然后从此一颗芳心系在传说身上,甚至还非常的讨厌,如果褪去权势这一层外衣,在她心里说不定传说比李坤还不堪呢,一如李坛。
千寿堂,嫂子们传上饭菜,一盘漾花萝卜清蒸火腿,一盘冬菜闷血鸭,一碗麻姑笋尖汤,一碗鸡粉蒸鸽蛋;一碟虾子玉兰片,一碟镇江米醋炒蟹粉。
还有一海碗的海参干贝汤,一碗鸭掌冬菇汤和几道小菜。菜一上桌,徐灏和儿子专门挑吃海虾,顷刻间剩下不多了。
萧氏笑道:“看这一对父子,大家都不动。你俩一个劲的受用。”
徐烨想起父亲教的话,叫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
笑的老太君把吃的火腿都吐在了桌子上。朱巧巧嘴里的干贝汤也喷在一地,指着徐烨笑骂道:“小坏蛋。”
吃完了饭。钟可姑进来问道:“颜鲁公的中兴颂碑,可有原拓?”
沐凝雪说道:“原拓得好生找找,先前有一册宋拓,被胡姑娘借去了。现在我手里的一册是解缙大人括的,你要它做什么?”
钟可姑说道:“昨日在书局买的,挑了怀素贴和中兴颂,怀素贴我原有,买了一张;中兴颂看那字迹潦草,墨彩也不匀,所以要借来比较比较。”
沐凝雪说道:“中兴颂都是墨迹。不甚清匀的。此等颂刻皆是在崖石上浯溪,共有三崖骈立。中崖刻这个颂年深月久,一则石质消磨,二则高低不平。最为难拓。大约书局是真的,你见的怀素帖,是全套么?”
钟可姑说道:“也是四纸。”
一边的朱仙媛说道:“不对,永州绿蕉庵的怀素,笔迹全套共有五张呢。四张必然少了一张,可见你收藏的也不全。”
这时徐烨问他老子,“爹,娘和婶婶说的什么?”
徐灏很诚实的道:“我也不懂,似乎是些名人墨宝,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别像你爹似的文化水平低。”
涟漪手中拿着一支三尺多长的细竹竿,顶端绑了一尺长的绒绳,系了一个小绣球,坐在炕上往下面抛滚,引来一黑一白两只小猫追逐。
猫咪跳跃奔走忙的什么似得,涟漪笑眯眯的摆动手臂,每一次都让它们扑空。
父子二人都被吸引,目光随着绣球来回移动,老太君笑道:“涟漪真聪明,一下吊了四个呢。”
萧氏起初听不明白,顺着指引看着一大一小目不转睛,呆呆的模样,笑了。
“三哥。”钟可姑笑着上前轻声呼唤,等徐灏回过神来,轻笑道:“我有亲戚想求你写一副琴对子。”
徐灏说道:“你嫂子的润笔最少五百两,我不得五千两?拿银子来。”
钟可姑求道:“却不开面,我领哥嫂的就是了。”
老太君不知徐灏在胡说八道,咋舌道:“好大的,一送就是五千两?写几个字就这么金贵?”
沐凝雪笑道:“您听他乱说,我的字先不说不值,哪有送外人的道理?而灏儿的字倒也甚有名气,可惜凡来求他字的人,皆是别有所图,他终究不曾在这上头下过苦功。”
徐灏失笑道:“你就直说我的字不成气候就完了。行,被你这么一说,拿纸笔来。”
钟可姑赶紧叫丫头把桌椅并文房四宝取来,徐灏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声有了,在笔架上取出一支中判净纯羊毫,先在装着清水的玉砵里润浸着,等笔尖慢慢的化开,再把水洒出去。
徐烨兴奋的看着父亲在砚台里蘸了墨,潇潇洒洒的一挥而就,大声念道:“兰有群竹无一曲;山同月朗水与长。”
钟可姑惊异的道:“烨儿好聪明,似乎在哪里见过?”
徐烨眨眨眼,说道:“婶婶文化水平太低了,连兰亭序都不知道。”
顷刻间千寿堂里哄堂大笑,钟可姑红着脸说道:“烨儿真是了得,婶子甘拜下风。”
沐凝雪笑着解释道:“这几天姑姑留的作业是观摩兰亭序,他爹也跟着记了几句,不然这一手狂草,烨儿如何能看懂。”
钟可姑笑道:“那也难得了,他弟弟成天只知道玩,连三字经都背不住呢。”
与此同时,毛国琳成天朝思暮想,可方家在京城的府邸门户森严,他自惭形遂不敢贸贸然的登门拜访,千方百计的打听到寒梅诗社要在沐家别院召开。
沐家别院因花神祠不禁游人,沐夫人和沐昂夫妇都住在城里,内宅看管不严,他运气不错得以混了进去。
趁人不注意溜进了花园,笔直的一条道路,然后在假山中拐了三拐,前方有一个山洞名曰飞仙。
从飞仙洞七拐八绕的穿出来。毛国琳心里暗暗叫苦,心说有些蹊跷了,前方一带斜堤垂柳,池水隔断。显然是走不通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