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昔日那位在沐家别院一起读书说笑的年轻人,人到中年已经发了福,一见到徐灏忙扑过来,隔着栏杆说道:“兄弟,我是被冤枉的。”
当年周鹏、于鹏、孙涛以及眼前的张鑫,乃是最早和他有关联的举子,比杨士奇都要早得多,被官场中人称为徐门四子,一度是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
而时至今日,已大有湮灭众人的感觉,官越升越高,人也越来越平庸,也渐渐沾染上了官场上的诸多恶习,哪怕是心腹中的心腹周鹏和于鹏。
说到底历史上的名臣没有浪得虚名之辈,徐灏早早就认为他们没可能官至一品,他也不想去替他们谋划,有用吗?
曾琦大伯的话一针见血,做官得具备假慈悲的面貌,侩子手的心肠,妓女的心计。历史上翻脸无情的例子比比皆是,往往处心积虑了一辈子,临老叫最信得过的人一刀毙命。
所以徐灏不喜欢结党,大家好聚好散,各凭良心,没必要走得太近,又没想过把持朝政。
当下徐灏淡淡的道:“是非曲直自有朝廷审理,我会关注此事。”
临走时张鑫托他去看看家人,找个落脚地把人给安置了,举手之劳,徐灏自然一口答应。
按照地址找到了客栈,没等下马就见一个黑胖四方脸,两撇黄八字胡须,戴着一顶纱帽,穿着一身灰鼠长袍的家伙,仰着脸朝天,鼻子上架了一副又大又黑的墨晶玳瑁边眼镜,踱着官步走出来。
徐灏也戴了一副墨晶打磨的墨镜,酷酷的很是骚包。他以为对方是个进京的官员,坐在马上没有下来。
七八个跟班狐假虎威的吆喝着命他让开,一迭声的嚷道:“伺候呀,闪开!”
李冬喝道:“你是何身份?敢叫我们让开。”
跟班的叫道:“我们爷是山东巡抚张大人的师爷,识相的快滚。”
徐灏冷道:“主人业已身陷囹圄的时候,功名官职保得住保不住尚不可知,住在京城客栈,尚且如此的吆五喝六,目中无人,可想而知在地方不定怎么鱼肉乡民,涂炭一方呢,御史弹劾的一点错也没有。
那师爷八字胡气得高高翘起,尖叫道:“你说什么?告诉你,我们老爷靠山可是英国公府。”
啪!徐灏已经一鞭子抽了过去,正好打在师爷的脸上,留下一道大红印子,那玳瑁镜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都送交刑部,一查到底做过什么缺德事,重办!”
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徐灏也得大义灭亲,绝对不能包庇,何况这些混账和他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也不在乎于鹏周鹏的下面人怎么看,连党都没有,谁在乎什么物伤其类?
不提师爷等一帮人的下场,徐灏下马往里面走,到了张家包下的后院,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走进院子里,站在一侧看着各个房门,不提防从厢房里忽然钻出来一个妇人,带着一阵香风,没头没脑的朝着徐灏的肋下撞了过来。
徐灏侧身让了过去,接着从房里又跑出来一个没穿外衣的男人,光着脚穿着大红裤衩,追上来一把揪住了妇人,连推带抱的两个人嘻嘻哈哈往房里拉去。
那妇人口中带着笑,挣扎着嚷道:“我不来了,黄师爷你的这么闹,少爷一下子回来看见,成个什么体统?我不来了。”
那男人不过三十岁上下,是个英俊的小白脸,而妇人二三十岁,虽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再加一双媚眼,两道弯眉,对着徐灏有意无意的低眸一盼,有几分骚态撩人。
当着陌生男人就敢如此张狂,且有恃无恐,不问可知必是张鑫儿子召来的娼妇之类,不然若是妻妾,那就太过骇人听闻了,他不相信堂堂知府家,竟糜烂至此。
不过从一进来的所见所闻,张鑫被参一点不冤枉,徐灏转身抬脚就走。
就听房内喀嚓一声,妇人埋怨男人道:“你看,你这个人多蛮横,使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弄得人家不但肚子疼,连床梁都被弄掉下来了。”
那男人笑道:“这才叫做戏台上出大恭,大家唱不成哩。”两个人说着说着又笑闹起来。
徐灏边走边吩咐道:“去把他们拿出来,剥光了衣服跪在街上,知会吏部,革掉那什么黄师爷的功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