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怎么回答你的?”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说请你致意你爹,真是对不住的很,昨天我们还是吃的老南瓜,今天就只有一点点的稀饭了。”
“你没说我很快就会加倍还他吗?”
“说了啊!他还把他家的米缸给我看了,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那么,你五婶没说什么?”
“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娘的。”曹二叔在桌子上用力击了一拳,愤愤的道:“大前天我还看见他买肉吃,忘恩负义的东西,今天就说没有米了,鬼才相信他。”
一家人都没了言语。曹二婶靠了过来,孩子们都竖起了耳朵,听爷爷和爸爸的对话。
偌大的祠堂里。连一颗豆大的灯光都没有,徐灏根本无法看清里面是怎么回事。但能感觉无边的黑暗把人们的心情一点点的拖入悬崖,没有力气怎么下地干活?
曹二叔又恨起了二儿子,骂道:“那杂种出外跑了这些天,竟然什么都带不回来,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狠狠的骂了句后,曹二叔立刻后悔了,真咒死了儿子可咋办?心中感到一阵阵的酸楚,不禁掉了两滴老泪。
“狗日的。”曹二叔转身就往外走。
“老头子。你去哪?”
“去找粮食,狗日的,不出去明天就得吃土了。”
外面的徐灏躲到一边,看着黑黑的影子打身边匆匆走过去,脚步沉重。他就这么在房外站了很久很久,一直站到了深夜。
油灯亮了起来,淡淡的火光下,曹二叔带着哭丧的脸,从背上卸下来一个小小的破包袱。
“吃吧!一两银子的蚕豆。”
全家人的视线,一齐投射在了小小的纸包上。徐灏看见了饥饿的光芒,而老人家的眼眶里,饱藏着的是满满的眼泪。
徐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能这么饿一顿饥一顿的咬牙坚持,根据有经验的老农和官员说,熬过这几天,今年温饱应该不成问题。
对古代的农民来说,荒年固然要人命,而丰年又何尝不要人命?谷贱伤农啊!所以他不期盼今年明年大丰收。
“玉米,土豆。”徐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决定去一趟辽东,就算没有土豆玉米。现在那里有一些别的东西,是眼下乡亲们最缺少的油脂。
在中原大地正处于深秋的时候。极北之地已经迎来了大雪,今年的雪尤其的大。疯了,纷纷扬扬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烈风抹白了一大片海湾,白得圣洁的雪野里零零散散停泊着像老海龟一样的船只。
岸边有几栋石头垒起来的小房子,葛大爷把腿盘在炕头,屁股上坐着一个红海藻做成的软垫子,烤着火盆,眯着浑浊的目光。
徐灏坐在他的对面,葛大爷是祖祖辈辈生活在黑龙江以北的辽人,他这一支汉人顽强的生存在这片白茫茫的土地上,连女真人都不敢轻易踏足的不毛地带。
彪悍狠辣是白纸家族的代名词,也不知和本地的野人发生过多少次冲突,死了多少族人。
徐灏的出现使得白纸家族又恢复了汉姓和汉家传统,不然他们不是成为满洲八旗,就会沦为俄罗斯境内的鞑靼人,或者渐渐和通古斯野人通婚,成为新的少数民族比如爱斯基摩人,当然最大的可能是逐渐走向灭亡,汉人毕竟太稀少了,连个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徐灏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凭感觉距离白令海峡已经不远了,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铁了心要打通通往北美洲的航线。
“三爷。”葛大爷缓缓开口,咧着牙笑道:“多亏了您的福,让咱们这些可怜的汉人扬眉吐气。就说那些海狗,浑身上下都是宝,肉可以吃,皮可以穿,那公的肚脐乃是最名贵的药材。但这不是人能干的营生,险着哩,若不是被女真人高丽人蒙古人逼着上供,谁他娘的愿意干这个?数一数东海沙滩林子里坟墓有多少?咱村子里多一半的人家跟海狗有死仇。”
徐灏说道:“不是和海狗有死仇,而是和那些异族有死仇。我这一次要送给村子一百支火枪和弹药,残存的女真人发誓杀尽每一个汉人,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把所有男人组织起来,这是我汉人的土地。”
“说得好。”葛大爷年迈却不减血性,“老夫也要当兵,杀一个够本,我要把土地留给我的子子孙孙,这是咱大明的白山黑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