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五间正房的西屋,高**不知客厅还有别的客人,他出身于书香名门,家中自然收藏了许多书,进来后随便看了眼满橱满架的各种书籍,码放的整整齐齐,绝对长年沉睡无人无津,倒是玲琅满目的古董和好酒,冲塞着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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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一股子混合着酒气的难闻霉味,高**吸了吸鼻子,皱眉道:“大哥,你这日子过得好凄凉呦!”
柳老爷悠悠然的道:“我却颇为自得其乐。”
“明明是自讨苦吃。”高**一脸的痛恨和惋惜,“即使你退隐林下,也还是个富贵闲人,何必如此的形单影只,不食人间烟火呢?”
“我有美酒佳肴,书中自有颜如玉。”
“可惜颜如玉比不得金屋藏娇,活生生的美人。”
柳老爷苦笑道:“六十花甲,七十古稀,你我都应该无欲无求了,红颜枯骨,不要也罢。”
“大哥。”高**嬉笑道:“小弟并非劝你三妻四妾,夜夜**,但食色性也,总该有个美人红袖添香夜读书吧?”
柳老爷无心和他废话,挥手道:“闲言少叙,言归正传。你这位士林中的风云人物大驾光临,究竟所为何来,有何贵干?”
高**看了看门外,小心翼翼的低声道:“那边国师有封信想请大哥过目,小弟担心出了岔子,所以并未带在身上。”
柳老爷纳闷的道:“自从贱内死后,我与那边早已断绝了任何往来,什么国师我又不认得,他无端端的找我是何用意?”
“您毕竟贵为前朝驸马,又做过管军管民的大官,算是半个蒙古人,都是一家人何来断绝的话?”高**最终还是掏出了一封信,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
柳老爷打开了信奉。低头一看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道手令,勃然大怒的骂道:“塞外蛮夷,竟如此的妄自尊大,还以为是中原之主么?”说着,就要把信封扯碎。
“等等,大哥别啊,这是怎么回事?”高**慌忙把信给抢了过来。
柳老爷气得直哆嗦,叫道:“竟敢册封我为镇北王,这不是要我出卖祖宗。死后也遭人世代唾骂嘛?”
“那是天大的喜事,大哥何必气恼?”高**一脸惊喜,明知故问的笑道:“一旦蒙古铁蹄再次南下,大哥不就成了王族,本应该可喜可贺。”
“你糊涂。”柳老爷很是不可思议,沉声道:“现今大明基业稳固,四海安宁,军容强盛,他蒙古人则四分五裂。连自己都要俯首称臣,你还指望他们南下?”
“哎呀,国师这是何等的敬爱大哥。”高**一脸的艳羡,“此一时彼一时。蒙古人已经渐渐恢复了元气,听我给你说说天下大势,道破此中天机吧!”
站起身,高**蹑手蹑脚走到屋门口。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只见院子里静悄悄没有风吹草动,那四位凶眉暴眼的护卫。各自站在一角,虎视眈眈。
他转身回来,又拉下了窗帘,这才低声道:“大哥,大元正统太子继位,你早有耳闻了吧?”
“那又如何,丧家之犬耳。”柳老爷很不以为然。
“那蒙古各部都有意归顺天命之子,此乃大势,假以时日不难号令各族,你也知道吧?”高**眯着眼睛问道。
“大明虎贲之师二百万,螳螂挡车而已,再说瓦剌势大,对朝廷忠心耿耿,早已不服蒙古正统,无非半个草原之主,焉能和一统河山的我朝相抗衡?”柳老爷不屑一顾。
高**笑道:“这话倒不假,可蒙古人终究是蒙古人,草原上讲究的是强者为王,就是眼下势弱罢了,假以时日不难一统整个草原,重现当年元太祖的辉煌。
而瓦剌看似忠顺,也无非暂时力不能敌也,想蒙古人与大明乃不共戴天的仇敌,等国师平定了瓦剌,精锐铁骑不下数十万,弹指间即能攻破北平。即使无法打到金陵,大抵划江而治却易如反掌,纵观数百年来,仅仅近几十年南方汉人占领了北方,小弟私以为北方早晚还得易主,你我身为前朝旧臣,岂能不誓死效力?”
柳老爷不假思索的道:“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棺材,我何必冒着身家性命去投靠蛮夷?”
“谁说我要投靠蛮夷了?好歹我也是汉人。”高**嘴对着柳老爷的耳朵,说道:“国师承诺了,南下之后,整个中原归汉人皇帝管理。大抵蒙人也知道今日不同往日,汉人手里可出现了厉害之极的火器,蒙古铁骑再厉害,在城池要塞面前也失去了用武之地,所以想效法金朝对北宋二帝,收取些贡品银两女人也就罢了。
他蒙古人打着如意算盘,那咱们就不会将计就计?借势乘机谋夺整个北方。当然小弟和大哥一把年纪或许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提前和蒙古人有了联系,万一国破,咱们也能让后代子孙不至于家亡不是?老朱家一介下贱的泥腿子,有何资格做皇帝?”
柳老爷大惊,急道:“你这岂不是学石敬瑭臣服外国,做傀儡小朝廷嘛?你就不怕做第二个张邦昌和秦桧?”
高**忸怩作态,却又掩饰不住小人得志的嘴脸,笑道:“国师已经承诺要我做宰相,天下有德者居之,若能够千古留名,做张邦昌我也认了。”
“儿皇帝!你就是儿皇帝!出卖祖宗的儿皇帝。”柳老爷提高了嗓音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