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更天,里面只剩下了二三百人。这二三百人绝对是胆子最大的,也有个别傻缺没听到外面的鼓声,一味的在二门前说笑胡闹。
千户担心童生们在城内纵火抢劫,分出四百人巡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只留下一百人堵着大门,大抵府衙给拆了一半,于情于理也得抓些带头的。
此时县令典史等大小官吏打听到官兵赶来了,也就带着三班衙役前来勤王。
那里头的二三百人终于知道不妙了。丢下二门也不打了,还想着趁乱趁夜一哄而散,结果被千户喊了一声拿人,兵士和衙役们一起动手,一下子抓了数十人,其余则都逃走了。
千户和县令也不下令追,追啥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逮住数十人足矣!永顺不富裕,养活不起那么多吃牢饭的。
事态平息下来,没有闹出人命。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露出了笑脸。县令一溜小跑的进去亲自敲门,说明原故。谁知里头的人犹如惊弓之鸟,问了又问生怕被骗,折腾了好半天才放心打开了门。
放松下来的王知府勃然大怒,今晚如果不是本地官军为了镇压苗人,称得上是野战精锐,换了别的地方,疏于训练的军户兵丁加上二世祖的军官,天晓得会发生什么?
肯定不是被暴徒一击即溃,就是大开杀戒趁机用人头捞取战功。不管哪种结局只要是死了十数条人命以上,自己的仕途也就到头了。何况保不准自己都得被吊死在衙门前,妻妾女儿都要被暴徒凌辱。
大怒的王贤黑着脸说道:“这次本官决不会善摆甘休。定要诛杀几个首恶不可。连夜审问,严刑逼供。”
杨昆则惦记着商人们,千户见状说道:“都已经骑着马跑了,应该平安无事。”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大人告辞。”杨昆到底放心不下,匆匆离去。
唯一可以劝王贤的人走了,王知府怒气冲冲的道:“大家都饿了,先摆饭吃饱了肚子再说。”
吃完了饭,吩咐千户带兵去巡视城门,预防有歹人混进来,留下了五十名士兵听用。
他和县令在花厅里坐下,把那些暴徒一个个的带上去审问,稍有口供不对即大耳刮子伺候。
总共拿住了三十八人,其中有两个秀才,八个童生,十九个武童,其余九个人有做生意的,有街上的无赖,也有来看热闹的,一概带上镣铐收禁,官员们谁都不敢说什么,任凭王知府一言而决。
堂上问出了首谋乃是黄汉生黄举人,王知府点了县令带人火速前去捉拿。
县令眼见上司怒了,不敢怠慢,通班衙役都带着不说,还要了官军十人,又带了一个和黄汉生熟识的犯人做眼线,提着灯笼火把,汹涌而去。
而黄汉生从高升客栈出来,带着几个人走小路混入了府衙里,正想率领众人一鼓作气的打破二门,活捉王知府,以此来要挟官军退后,好好的大闹一场,让自己在地方和士林中名声鹊起,谁知官军一来,大部分人渐渐散去,他寻思了下也随着溜了出来。
一直走回家中,心说此事麻烦了,自己是主谋,一定要前来拿我,可惜未能搬倒官府。
黄汉生愈想此事,愈绝不妙,赶紧和家人们说了一下,关了前门,拿了些盘缠想从后门逃走,到山里躲避一阵子再说。
倒霉的是他一个举人享受惯了,出门麻烦了些,又错估了官府的反应速度,正在收拾行礼的时候,家人跑来叫道:“老爷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
不等黄汉生反应过来,他家的大门比不得高升客栈的大门,也比不得府衙的大宅门,被差人三拳两脚就给踹开了,捉住一个小厮,问他黄举人在哪?浑身哆嗦的小厮立刻实话实说。
众人直奔着卧室过来,从床底下把人像死狗一样的给拖了出来,一根绳索往脖子上一套,牵了就走。
回到衙门,已经是五更天了,王知府今晚跟打了鸡血似的,非要彻夜审问。
把人提了上来,黄汉生起先不肯承认自己是主谋,千户就要动刑,县令说道:“他是有功名的人,革去功名,方好用刑。”
可是革除举人的功名得禀报布政使司和学府,还得吏部批准,来来回回少则数月多则一年,等不及的王知府顿时冷笑道:“此种造谣生事,妄图杀官闹事之人等同于谋反叛逆,难道谋逆之人亦要等到革掉他的功名方好办他吗?”
“大人说的是。”县令无奈,只好吩咐掌嘴,又打了黄举人一百大板。
皮开肉绽的黄汉生苦苦忍着剧痛,自然不肯承认,承认了看这架势乃是死罪的节奏。
眼见就剩下一口气了,王知府只好把他关入牢里,明日继续审问,问明白了,再定罪名。
可是不知不觉中,下属们都已经对他颇有微词,没有革除功名就打人的板子,心里都不太愿意,认为知府不该把读书人如此糟蹋,非是斯文一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