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管得严,麻八不管什么事都不敢隐瞒,对妻子又怕又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孩子,大抵坏事做得多了的缘故。
今日远远望见数艘巨舰,麻八调转船头打算避开,顺手一捞渔网,感觉很沉很沉,遂使劲拉了上来。
谁知网里是个死人,麻八也不害怕,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落水不久的。
退休的麻八如今一心向善,又见其人衣衫华丽,不是穷家子弟,赶忙抱着他倒吊在船帮上,让腹中的积水流出来,又不停的抖动,闹个大约半个时辰,水流的差不多了。气血渐渐通畅。
麻八把人横放在船上,一探鼻息,微微有气,顿时大喜,明知此人和那些船有关联,但一来他怕和官兵打交道,二来谁知此人是为了什么恩怨被人推下海的?是以往岸上驶去。
迷迷糊糊的徐烨幸运的被人给捞了上来,一阵折腾下来更迷糊了,加上人也冻僵了,有思想却连眼睛也睁不开。
感觉被人背着走动。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借着背上传来的热气,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只见这是一座树林深处,白色皑皑,一圈篱笆,几间茅屋。
背着自己的人走到柴门边,叫道:“大嫂开门!”
徐烨知道那大嫂应该是救命恩人的妻子,因这里是沿海,许多地方依然保留着宋元时期的风俗。丈夫喜欢管妻子叫大嫂。
里面有妇人答应一声,走了出来,徐烨看了一眼大奇,那大嫂约三十来岁的年纪。抹着一脸的脂粉也罢了,头上戴着做工精致的邹纱包头,一对金光闪闪的金耳坠,身穿貂皮大袄。手中全是金银戒指。
徐烨暗道坏了,自己很可能被歹人给救了,不然这茅屋里怎么住着这样富贵的女人?
忽然间徐烨感到啼笑皆非。逃出了龙宫又进了贼窝,看来阎王爷是一定要自己去报道了,啥也别说了,等死吧。
谁知妇人随便瞅了眼他,怒气冲天的走了过来,照着麻八的脸来了两掌,骂道:“你个死乌龟混账杂种!那天我不在家,你哄了老李家的孩子来家,闹了我一床的屎尿,叫老娘洗了几天,还没有晒干净呢!你今日竟又将哪里的戏子背了回来?老娘告诉你命中没有莫强求,再说你想要孩子,也不能养个这么大的义子呀?我是叫他儿子啊还是叫弟弟?你这杂种越发闹的没有王法,连我都不怕了!”
说着,妇人又是虎虎生威的抽了两个嘴巴,揍得麻八两眼金星直冒,赶忙将徐烨放在地上,不敢收留了。
侯氏也不管,抓着麻八就进了门,啪!随手将门关上了。
徐烨傻眼了,做人不带这么残忍的?好歹拖进去热乎乎的来一刀啊!敢情合着不愿脏了手,要把我给活活冻死不成?问题是冻僵了这一身衣服啥的也不好脱呀。
徐烨哭了,努力叫道:“嫂子,你开门,我有话要说。”
隔着柴门,侯氏骂道:“不害臊的王八羔子!有手有脚这么大了,做什么不好要做龟儿子。这也罢了,你不去认有钱的冤大头做干爹,你相中我家这个臭王八干啥?真是瞎了眼,倒了运,赶紧给老娘滚蛋!再敢罗唣,小心一刀砍了你的脑袋,滚!”
侯氏边骂边将麻八小鸡似的抓进屋里,很快听见里面传来荆条棍子痛打屁股的声音。
“恩人你好可怜!”
徐烨认识到猜错了,苦笑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抓着门边爬了起来,面对这么彪悍的妇人他哪敢进去?倒也不是不敢,而是委实不愿恩人再受自己连累了,
孤零零的站在雪中,冷风如刀,一片片的割在脸上手上,但皮肤早已冻麻木了,没有任何感觉。里里外外湿透的衣服已结成了一身硬邦邦的冰甲,浑身上下又疼又冷又痒,无法忍受。
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毙命,徐烨不敢站着,咬着牙一步步往外走去,整个人活动了,反而生出了力气,但徐烨清楚绝对不能持久,如果晕倒了,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一心求生的信念,加上年纪轻轻,支撑着徐烨努力的往前迈步,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奋战。
每当他头晕眼花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眼前总会依次浮现出父母亲人的身影,最清晰的,莫过于朝思暮想的涟漪和小叶子了。
雪花飘舞,徐烨的目光忽然不在迷茫绝望,笑意浮现在了脸上,“扫雪烹茶,但梅花虽好,却到底不如荷露。”(未完待续……)♂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