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言的屋子里,两个不速之客在没话找话,李元眯着小眼睛,欣赏着美人姿色,张张嘴的要说话。
吴大傻先说道:“怪道多日不见令师,原来故世了,我竟全然不知。非但没有随个心意,连拜也没有拜一拜,惭愧啊!我们相交多年,从前承他一番相待,倒也不是寻常的交情。”说着叹息着直摇头,一脸遗憾,“荒唐,荒唐!怎么就不来敝家知会一声呢?不知凭吊的公份子里,有我的名字没有?”
没等琴言听明白,李元笑容可掬的道:“我来过几次,偏值姑娘进了徐府,以至朝思暮想直到今日。前日又听闻姑娘曾与友人同席,我却无福奉陪。其实那朋友是个直爽人,一向不会温存体贴,还请姑娘包涵,不要见怪。”
本来琴言已经认出这二人就是路上尾随她的厌物,非常气恼,谁知二人一进来就恭恭敬敬的作揖,又一个自称是师父的朋友,一个说自己与他好友同过席,猜不出这二人到底何方神圣?
初次见面又不好仔细询问,琴言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叫师弟倒了两钟茶,远远坐在炕梢。
美人在前,吴大傻有心显摆,便一边吃着茶,一边去看墙壁上挂着的对子,他是国子监有名的大草包,仗着祖上追随过太祖皇帝的功劳,亲戚是※∠国子监官员,走的后门打十二岁起就做了监生。
肚子里的文墨欠通不说,又系个近视眼,平生最喜欢念对子看画等附庸风雅之事,冒充斯文。很简单的一副对子,他念出来竟错了两个字。
琴言心中暗笑,大多数人都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她也不能免俗,见二人相貌气质双龌蹉。已经生厌了。
这时李元嘻着嘴说道:“我那朋友,最是喜欢结交。你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若大家混熟了,只怕还离不开呢。”
吴大傻听出是指的奚十一,顺嘴问道:“听说他包了小天香?”
“小天香固然,人家钱花的多呀,自然心悦诚服。”李元笑道,又忍不住说道:“就说我那翠官,被他借去用了两天,也不见还给我。那个小东西也恋着他,将我往日多少恩情付之东流?当然这也能怪他,从来说白鸽子往旺处飞,人之常情嘛!我也不稀罕一个相公。说起来咱李家在地方也算个望族,就是与奚十一夏珪他们也不相上下。对了前些日子我成亲,徐家几位公子,徐家二少爷都来了,咱们喝了一整夜的喜酒。我送徐二爷出去时,他再三约去徐家逛逛园子。”
“你去了没有?”吴大傻忙问道。
“我当然打算去。况且他往来的那一班公子名士,人人与我交好。”李元神色得意,“不过我想着他另有些尊长世交,入席时论起身份太麻烦。我岂是居于人下的?所以后来就没有去。”
“可惜,可惜!”吴大傻替他大感惋惜,“我吃过他家的酒宴,京里无疑第一家了。”
琴言听着他二人罗里吧嗦的互相捧臭脚。很不耐烦,好在天福和天寿都在屋里,遂站起来说道:“你请二位先生到外面坐吧。我还有事。”说完就走了出去。
诺大个京城,几乎找不出谁敢对徐府不敬,吴大傻和李元眼巴巴看着她走人,本意是想吹吹牛,有个期盼琴言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比如那天在夏家,比如美人仰慕才子,总之大家如果你情我愿,徐家总归无话可说。
二人好生无趣,只好跟着天福天寿出来,不过也算近距离面对面的交流过,不虚此行。
满足了小小的心愿,李元又想着赶紧脱身,脚步加快一个劲的往前走,谁知又被天寿给拉住了。
回到刚才的小厅,桌子上又添了四小碟小菜,两碗稀饭。李元看了眼大感没面子,心说真他娘的丢死人了,难道我就是吃八碟干果、四碟小菜、两碗白粥的人么?
大概是傻子跟人家讲明的,为了省钱,这一次算是被秋水堂看扁了。李元生气的坐下,转念一想,我没有点任何东西,都是傻子他一个人点的,当然这个东是傻子作定了,反正也这么着了,索性吃他娘的,不吃白不吃。
当下李元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到底顾着斯文,吃几口放下筷子和天寿聊会天儿。而大傻子则不管那一套,一口气连喝了两壶酒,将四碟小菜都吃干净了,两碗粥被他一人干掉,吃完抹了抹嘴。
一看李元不甚高兴的样子,能开心么,都被他吃光光了。
吴大傻人傻心不傻,对天福说道:“李老爷喜欢喝热闹酒,你叫人去添些菜来,酒烫得热热的,你们俩好生陪着李老爷猜猜拳。今日是我拉他来的,你们巴结的不好,以后他就不肯来了。”
李元被哄的开心,显然傻子一心想请客,于是指着桌子说道:“怎么是这样子?也算不得吃饭啊?”
“肯定不算吃饭。”天寿反应飞快,“我当您二位吃过饭了,随便摆了四道小菜,吃杯酒坐一坐的。既然李老爷还没有用饭,我马上叫厨房准备就是了。”
“是啊!”吴大傻也叫道:“我也没有吃好呢。咱们去一边抽几口烟,歇一会儿,叫小的进来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