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是自己的侧室姨娘同他人苟且所生,也毫不在乎。
长窗外的树梢突然一动,可能又是夜风阵阵。她还记得那天的月亮不是很亮,只剩下半点弯钩倒挂云霄。可妘颋却很高兴,连眼角眉梢都挂着欢愉笑意。
他告诉她,叶秋有了身孕。
这一突然的消息,击碎了她对这桩婚事还抱有的几分幻想。也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难以启齿的贪念与恶毒。
晨昏送晓,他事事亲力亲为,堂堂一国丞相,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乐此不彼。叫她怎么不羡?不妒?不恨?
无数个夜夜独怅,她都在想,若是有个孩子,一切是不是就不同了?
这个念头,像潮湿阴重不见阳光的地下,青石面儿上疯狂滋长的苔藓,疯狂而又迅猛卷来,若潮涨似海啸,再难收敛回头。
面不改色,风平浪静下波涛早已经悄悄叠起,只待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萌芽生苗。
也许上天看到了祷告,终于,在她的处心积虑下,看到了一丝光亮透入芙蓉苑的大门。
在酒水里不知不觉下点药,终于叫他歇在芙蓉苑的重重罗帐内,她如痴如醉近乎神迷的盯着他的睡颜就那样瞅了一夜,借得一缕幽香待日升,然后自欺欺人的骗他,也骗自己昨夜的春宵一度。
原以为能稍微进一步,可是妘颋似乎更讨厌她了,每每见了他都刻意绕道走,就算偶尔她故意迎了上去,避不开,也会视而不见的从她身边走过。
讨厌吗?那就更讨厌些吧。
许氏有些极端的想,却也隐隐抱着几分希冀。如果有个孩子,是不是这种情况会好一点?起码他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偶尔来这冷清寂静的芙蓉苑里坐坐吧?
事实证明,执拗就像疯狂的海藻,要么紧紧拽住希望上岸,要么,一起溺水沉沦。
妘颋不拉她上岸,她便偏要拖他陪自己一起窒息,生不如死。
……
“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同意婚事?”
各自静默半晌的许氏,突然凝眸问。
“她们是兄妹,怎可成婚?!”
妘颋愤然,不可思议的抬头瞪着许卿。
许氏先是被妘颋这出乎意料的反应一怔,顿了顿,她问:
“你不是恨我吗?”
低缓沉顿的声音像是望进了一幽波澜无痕的死水,冷然沧桑杳无人迹。
既然那么恨她,厌恶她,为什么还要一面恨着她,一面又矛盾的对污了妘家血脉的妘妍曦怜爱至此。
给她妘家嫡出小姐的待遇,给她高门贵女的宠爱,给她妘瑶所不能有的殊荣十余载,以至于世人皆知妘府小姐妘妍曦,却不知妘家嫡女妘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