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间微凝的喜色重新生动明艳起来。
心里忍不住在想,自万俟言当年离开落雁门,这么多年来,他们竟然再没坐在一起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每一次不是冷言冷语就是生疏客套。
知他喜茶,百里依特意搜罗了这泫雅阁里最好的茶来泡。
她一手泡茶的技术苦练多年,手法娴熟。
万俟言凝眸盯着百里依忙前忙后煮茶的身影,长睫覆盖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来。
只是他周遭的那股子清冷寡淡仍旧出尘于世间,仿若天上明月般遥不可及,这茶香氤氲的热气袅袅竟也未能暖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清冷淡漠。
百里依煮好茶端了过来,在万俟言面前坐定。
这一次万俟言没曾生疏客套,她面上喜色于是愈发明艳三分,眉宇间的那点儿冷傲此刻璀璨弯颜下竟也生出了些闺阁姑娘的娇羞动人来。
“师兄特意来看我的?”女子眸低光芒耀眼,有些迟疑小心的开口问。
万俟言将手跟前的茶盏不动声色的往前推了推,抬头对上迎面那人眸低璀璨生辉的眼底波光。
“听说过“销魂蚀骨”吗?”
他面色寡淡,眼底波光是比天边冷月更为凄清的淡漠平静,第一句话便是不答反问,直抒来意。
不是为她而来,却是为那个女人而来。
百里依眉眼间欢喜神色冰封霜降般的陡然凝固起来,失笑出声:
“原是我想多了。”她生的本就好看,此刻唇边边浅浅开出的那抹苦涩自嘲笑意恍若庭前即将落败的花般落寞凋零。
“师兄不是为我前来,竟也是了一有夫之妇前来。”她笑意一转,有些嘲讽的道,“你可知她冠着君姓,顶着抚水宸王妃的名?”
百里依面色一凛,眉宇间生出几分戾气来,言辞之中有种咄咄逼人的强硬。
万俟言微凝着的眸光似乎一怔,而后便又是那副咸淡模样,语气是比眸光更为寡淡的平静:
“哪有如何?”
“如何?”百里依被气笑,“君谨宸都没来替她出头抱不平,你一个不相干的旁人做这么多干什么?”
许是她太过疾言厉色,万俟言这次眉宇间那股子出尘不染的清冷生了几分异样出来。
百里依见状,心头一动,接着又轻声细语了起来:
“且不说她已是有夫之妇配不上你,单单就她头顶着的这层身份,你能从君谨宸手里抢来几分胜算?为个女人值嘛?”
万俟言还是没有出声,良久,就在百里依以为这人还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声音飘散中微凝着几分清冷出尘,一如他人般,虽声冷却意坚,不由分说:
“我说过,妘瑶是我要护的人,谁也不能动,你更不该。”
腊月飞霜入骨浸肤,渗透到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百里依面上神情猝不及防的僵住,大脑呆愣了几分,只觉得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冰霜骤降的凉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