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乖巧地向叶克难与阿幽打招呼。秦北洋先介绍了叶克难,京城名侦探的派头,无论大姑娘媳妇碰到都五体投地。阿幽怯生生地作答,还想要缩到别人身后,倒是安娜抓起她的手:“好漂亮的妹妹!”
黑了,欧阳安娜带着他们上山,来到灯塔下的石头大屋。虽是海上达摩山的姐,但毕竟是在海岛出生,点上薪柴打开油锅,阿幽也来帮忙,两个姑娘做了一顿海上晚餐。
在飞艇上度过大半,秦北洋已饥肠辘辘,吃了好多螃蟹、海带子、八爪鱼和淡菜,都是以前从没吃过的食材。就连京城名侦探叶克难,也连连夸奖这岛上的海鲜美食。
酒足饭饱,欧阳安娜又提了那个问题:“我爹还好吗?他命令我回到岛上的那一,我很担心他。”
秦北洋还是支支吾吾,叶克难大方地出真相:“安娜姐,欧阳先生已不在人世了。”
出乎意料,欧阳安娜只沉默了片刻,眼眶中有泪水打转,却未曾掉下来,反而镇定自若地回答:“被我猜中了!他早已预感要出大事,只是不知哪一降临。他把我送到这孤岛上,就是要我躲过这场灾祸。我爹过,男人可以死,但不可以逃。他宁愿留在家里,等那些冉来。而他明白,女儿安娜,只要活在这世上,必将为父报仇。”
叶克难不禁赞叹:“欧阳思聪有你这样的女儿,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安娜,现在我和齐远山成了杀死你爹的嫌疑人,整个上海贴满有我照片的悬赏通缉令。”秦北洋索性和盘托出,让她自己来决定吧,“但阿幽可以为我证明……”
“不必解释!”她堵住秦北洋的嘴巴,“你若有罪,也不会和叶探长一起来到这里。”
“秦北洋这次上岛来,一是来向你报丧,二是躲避上海的通缉,三是想和你一起为他洗刷清白。”叶克难代替他了,“我是京城的探员,在上海租界无司法管辖权。但这座岛是中华民国直接管辖的领土,我奉内务总长之名探案捕盗,可以调查欧阳思聪的案件。”
“今晚,你们若不嫌弃,就请住这间石头房子。”欧阳安娜回头对阿幽,“妹妹,你跟我睡一间屋吧。”
自然,秦北洋跟叶克难睡一屋,九色蜷缩在他的脚头。欧阳家的老屋年久失修,除了安娜的卧房,其他都破烂不堪,四面通风。两个男人一头幼兽,挤在一顶大蚊帐里,抵足而眠。
秦北洋是北人,也在皇陵地宫住过,更见识过太行山上的暴风雪,今夜住在这东海孤岛上,却被冻得满脸鼻涕。
南方的寒冷,丝丝入扣,深入骨髓,宛如刀割针刺,让人无所遁形。没有炭盆,更没有火炕,只能依靠体温驱散寒冷。叶克难也冻得发抖,幸好九色发光发热,让京城名侦探为之称奇。
第一次跟镇墓兽睡在一起,秦北洋感觉回到地宫中,变成棺椁中的帝王,不禁哑然失笑。又想起半年前,在太行山中的袁世凯陵墓,他收养的那头狼,最终命丧辫子军的刺刀之下。这回他发誓,再也不能离开伙伴,无论是狼还是镇墓兽。
睡不着,秦北洋悄悄下了床,九色立刻抬头。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九色留在床上,怕是没有它的热量,叶克难要被冻死了。
走出石头大屋,来到子夜山顶。他在灯塔基座下绕了一圈,发现有个门,踏上螺旋形的楼梯,直通顶层。
灯塔之巅,会当凌绝顶,强光几乎刺瞎眼睛,电流发出嗡文声音,盖过山顶上的狂风。
有人尖叫一声,秦北洋的裤裆挨了一脚。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