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杨贵妃”痴痴地坐下,看着寂静的唐朝棺椁……
“她”开始卸妆,时光如同放慢了一百倍,摘下所有头饰,用热水洗了把脸,抹去满脸油彩,换上一身长衫,重新成为二十世纪的男子,中华民国的国会议员。
他无法拒绝这个电话,无法保留自己心爱之物,就像马嵬坡的唐明皇,只能目送杨贵妃挂上三尺白绫。
曲靖和走出三重院落,下人和保镖们都已备好,这是昨约定好的时辰——子夜前来取宝物。
更漏缓缓滴水,他端坐在客厅里,无言啜着茶叶,等待生离死别。
终于,门房通报:人来了。
客厅里踏入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军官,为首的不到三十岁,相貌白皙而俊朗,只可惜右脸上有条刀疤,看肩章是上校军衔;还有个更为年轻,不过身材高大,犹如蛮牛下山,佩戴少校军衔。
“曲先生,我们奉命来取宝物。”
脸上有刀疤的那个罢,送出一封信函。曲靖和匆匆看了一眼,确认来人之身份,便吩咐厮给客人沏茶。
两个军官各只喝了一口,便摆手子夜时分,不宜久留,请速速交接。
“两位,请随我来。”
曲靖和将他们迎入三重院落,直到那间存放棺椁的屋子,后面还跟着议员的几个保镖。
打开房门,看到一副硕大的棺椁,右脸刀疤的军官,眉头微微一跳。他轻轻触摸棺椁表面,唐朝彩绘里的鲜艳人物,犹如对他反弹琵琶而来。
当他转到棺椁一头的两扇木板前,低声问:“皇子是否在其中?”
曲靖和面色相当难看,但他还是打开木板,关照只可查看一眼,免得坏了宝贝金身。
于是,右脸刀疤的军官,借着灯光看到了墓主饶双脚。
重新关好木板,再加上一把铜锁,下人们开始搬运棺椁。
这唐朝的棺木沉重万钧,必须由十来个壮汉,在底下填装数十根木头,滚动着方能移出屋子。众人在月光下推动棺椁,仿佛一次房屋迁建的工程,直到院门口一辆马车。四匹强壮的驮马正喷着鼻子等待。好不容易,大家才把棺椁送上马车。
曲靖和却拉住两个军官:“请两位给我写个收条。”
右脸刀疤的军官有些不耐烦,稍有犹豫,但也在月光下签了个字。国会议员仔细看着名字,又与原来那封信函仔细核对,果然并无差错。
不过,曲靖和又问了一句:“怎地只有你们两位?”
“主公吩咐我等低调行事,帽儿胡同多是富贵人家居住,不要大队人马惊动了左邻右舍。”
军官罢,刚要坐上马车赶路,却又被曲靖和抓住缰绳:“请问两位可是保定军校毕业?”
“嗯……正是。”
“请问是哪一期?”
“我是保定一期,他是保定三期。”
国会议员微微一笑:“哦,杨祖德校长可是我家的世交。”
“是啊,杨校长对我多有提携。”
到此处,曲靖和却冷笑两下,更加用力拽住缰绳:“两位啊,你们可是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