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邀请秦北洋、齐远山还有英国人凯恩斯,一起去隔壁的酒馆喝一杯。凯恩斯欣然受邀,齐远山担心秦北洋的身体,他笑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死则死矣,有什么可怕的?”
赫尔曼·穆勒在津出生。十六岁那年,北洋政府对德国宣战,穆勒目睹了中国军队占领谅租界。德国战败,他随全家回到柏林,加入外交部。他本无资格参加巴黎和会,但许多外交官临阵脱逃,害怕签订丧权辱国的凡尔赛条约,回到德国会被民众打死,赫尔曼才搭上了去巴黎的末班车。
齐远山率先:“昨晚,叶克难探长跟我,最近活跃在巴黎的刺客与暗杀团,正在筹备刺客联盟大会。”
“刺客联盟大会?”
“嗯,今警察从波兰刺客的身上,搜出来的那块有着‘Assassins’字样的五芒星铁牌,就是参加刺客联盟大会的信物。而他刺杀德国外交官,恐怕是参加大会的投名状。”
秦北洋把齐远山所翻译成德语,剑桥大学的经济学院士凯恩斯基本听懂,英国人接上话茬,用结结巴巴的德语:“五月四日,我在英国代表团驻地,跟殖民地事务部的乔纳森爵士下国际象棋,突然他的脑袋掉了。一个阿拉伯刺客,用大马士革弯刀砍下了他的头。刺客还在墙上刻出一行字——Assassins。”
“什么意思?”
“中世纪的刺客教派,如今的刺客之王。”凯恩斯非但是经济学家,也对历史颇有研究,“能活下来,就是件走阅事儿!我不再是英国代表团的成员了。我已向劳合-乔治首相提出辞呈,今来新开张的莎士比亚书店逛逛。我无法接受英法的复仇主义,这是损人不利己的短视行为。”
赫尔曼竖起大拇指:“凯恩斯先生,如果英国人都有您的头脑,不定这场世界大战都不会爆发了。”
“不,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欧洲的人口在不断增加,而财富的积累却很缓慢。在我看来,大战起源于匮乏,但不应终结于掠夺。我们应在废墟上建立一个新欧洲,而不是弱肉强食,巧取豪夺。有人,我们将从德国获得赔偿,像压榨柠檬一样,直到柠檬籽发出吱吱声——真是贪婪、卑鄙而且愚蠢!”
“是啊,协约国开出了折合四百亿美金的战争赔偿,这是德国战前国民收入的三倍。在割让了十分之一的土地和人口,阵亡两百万男子后,德国根本无力偿还。”
赫尔曼·穆勒大口饮酒,几乎要拍桌子了。凯恩斯点头:“我是协约国的金融代表团团长,劳合-乔治首相私下也赞同我的观点,还把我的报告递交给美国总统威尔逊,可这些政治家都无法抗拒贪婪。我还是回到心爱的剑桥去吧。”
“罪魁祸首还是法国人!他们一门心思要肢解德国,永无翻身之日,让法国称霸欧洲大陆,但这并不符合英国的平衡战略。当年法国惨败于普法战争,威廉一世在凡尔赛宫加冕为德意志帝国皇帝,此番选择在同一地点召开大会,只为羞辱德国,宣誓法国复仇成功。”
“英国的兴趣在于削弱德国海军,昨从斯卡帕湾传来消息,被俘的德国公海舰队,全部自沉于海底,包括十艘战列舰与五艘战列巡洋舰。”
赫尔曼已让酒杯见底了:“这是德意志光荣而悲壮的一刻。”
拉丁区的酒馆,秦北洋举起酒杯:“诸位,我们来讨论一下中国吧!明,凡尔赛条约就要签订,三巨头要把德国在山东省的权益转让给日本,怎么看?”
“你们可以选择不签字!”赫尔曼狡黠地与秦北洋干杯,“马蒂亚斯,你们可以事后跟德国单独签订合约,就能名正言顺地拿回山东。当初这些权益包括胶州湾租借地,都是德国从清朝政府手里夺来的,现在让德国亲手还给中国,为何还要经过列强和日本的允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