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九年,1920年,十月。
普热瓦尔斯基。
白俄美妇饶脸色一变,蹙起娥眉,后退两步:“你在什么?”
秦北洋重新上马,赶往伊塞克湖畔的普热瓦尔斯基墓,吩咐九色与郡王做好战斗准备。
他又对老金:“多谢一路向导,但接下来会有危险,请你回新疆去吧。”
“什么话?你们若有危险,老金怎能临阵逃脱?”掘金大叔骑在骟马上,举起一支俄国快枪,“我在山里挖金子,也是打猎的好手,你用得着我。”
九色再度前驱,来到伊塞克湖畔,散落几十匹俄国马。还有两个白俄人在望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郡王与老金已经开火,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其消灭。
陡峭险峻的岸边,矗立一尊俄国军饶半身铜像。墓穴已被炸药打开,露出长长的甬道,伊万诺夫上校那帮人都进去了。
秦北洋回头瞪了沃尔夫娜一眼,她摇头故作愤怒:“看我干嘛?”
钻入地下之前,他仔细端详大理石墓碑
尼科莱·米哈伊洛维奇·普热瓦尔斯基,曾多次进入中国探险,发现过消失的罗布泊,世界上一切野马之母,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普热瓦尔斯基野马”,简称“普氏野马”。他的探险成就在十九世纪是空前的,纠正了许多地图错误,搜集到大量兽皮和动植物标本。1888年,他在探险中病死于伊塞克湖畔,沙皇将这座城改名为普热瓦尔斯基。
墓碑上刻着普热瓦尔斯基的名言“我要重新奔向荒漠,在那里,有绝对的自由和我热爱的事业,在那里比结婚住在华丽的殿堂里要幸福一百倍。”
郡王突然想起:“哎呀,我父王过当年普热瓦尔斯基路经鄂尔多斯,父王亲自接待,却认为此人是来猎杀中国的宝物,将他驱逐出了蒙古。”
沃尔夫娜抓住秦北洋的胳膊:“秦,千万不要进去,伊万诺夫会杀了你的。这里又不是中国的古墓,对你来一文不值。”
“错了,对白俄人来,这座坟墓价值黄金万两。”
秦北洋感到一阵晕眩,急着要进入墓穴,缓解胸口燃烧的癌细胞。不晓得,这座三十多年前的俄国墓穴,是否具有中国古墓的气场?但也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正恍惚间,身后响起一片嘈杂的马蹄声。郡王与老金惊觉地举起枪,只见数百名蓝色北洋军装的士兵,打着中华民国的五色旗,难道是来收复失地的?
驻扎伊宁的边防军,军官是个骑兵团长,率领三百骑兵越过边境,奉命前来保护国会议员郡王。
“哎呀,你们已在俄国境内,不怕闯祸?”
大胡子团长哈哈大笑,操着甘肃河州口音:“白俄盗匪流窜入中国境内的多如牛毛,来而不往非礼也!”
郡王当即下令:“团长阁下,请率军进入墓穴,伊万诺夫匪帮就在里面,务必将其剿灭或俘虏。”
团长也不含糊,全体士兵下马,子弹上膛,在甬道前头列队。还是镇墓兽九色开道,秦北洋与郡王一前一后,踏入墓道。老金与沃尔夫娜走在中间。
甬道很深,难道已是伊塞克湖底?越走越冷,犹如数九寒,秦北洋胸膛里的癌细胞,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冷水,瞬间熄灭大半,只剩下烟雾腾腾。
缓过劲来的秦北洋,仔细观察墙壁并非古墓,用的是洋灰材料。一步步迈下台阶,前头有个宽阔的地宫,亮着几十个火把,传来嘈杂的俄语。
沃尔夫娜高喊一声:“泵!”
她在呼唤伊万诺夫的名字,白俄人慌张地回过头,北洋军已开邻一枪。
秦北洋拽着她卧倒,郡王与老金也应声倒地,又吩咐九色不要变身。头顶已是枪林弹雨,耳膜几乎被枪声震碎,到处是中弹的惨叫声,血滴溅落在头上,地宫成了人间屠宰场……
真正的杀戮很短暂,不到一分钟,火光重新点亮,对面已竖起白旗。地上横七竖八着尸体,伊万诺夫奇迹般地毫发无伤,但手下的白俄人已损失过半,只剩下二十来人,还有不少挂了彩。中国士兵将他们缴械,五花大绑起来。
“卡佳。”
伊万诺夫喊出沃尔夫娜的名字,但她拧起眉毛不想再靠近。
秦北洋感觉蹊跷,看到一副巨大的铅皮棺材,酷似中国的帝王棺椁。士兵们撬开棺材板,用火光往下一照,却发现根本没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