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却让秦北洋沉默半晌:“嗯,她叫安娜……《安娜·卡列尼娜》的安娜。”
“我不在乎。”
性情奔放的俄国女人自是如此,秦北洋却摇头:“但我在乎!”
终于,卡佳的兴致消退,就像面前筑起一道冰墙。她离开秦北洋的身体,徒悬崖下的角落。
他与她都已一丝不挂,衣服浸湿冰凉也没法穿。秦北洋让九色靠近卡佳,镇墓兽的热量帮她驱散寒冷。汗血马幽神也走来,卧在九色和卡佳身边,口中呵出团团热气。
光着身子走到潭水边,就像伊甸园的亚当,他俯身喝了一口潭水,惊觉冷冽甘甜,简直为琼浆玉液,莫不是传中王母娘娘的“瑶池”?
一道月光,倾泻入深谷之底,温泉瑶池的对岸,矗立着两棵大树。
秦北洋吩咐九色吐出琉璃火球,晃晃悠悠地越过瑶池,照出一棵桃树,一棵槐树。
他绕过瑶池水岸,走到诡异的两棵大树下。先看那一株桃树,树大根深,矗立在昆仑山冰雪中,竟然枝繁叶茂,结着硕果累累。满树白里透红的蟠桃,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完全违背了科学常识和自然规律,这种地方怎么长得出桃子?
也许地下有温泉热流的缘故?让这山谷保持春的温度?可又有谁见过冰雪中的桃子?这可不是北方人冬的冻梨和冻柿子。
再看那株老槐树,地下树根纵横交错,树干几人都无法合抱得住,树皮斑驳,树叶却是葱翠鲜绿,仿佛四季不败的仙树?
秦北洋想起《西游记》王母娘娘的蟠桃“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晾,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地齐寿,日月同庚。”
神女峰高台之上,三只青鸟衔来的三颗蟠桃,必是来自这棵仙桃树。
既然西王母已经升,秦北洋也做一回孙猴子,赤条条跑回瑶池对岸,他将卡佳、九色与幽神都接过来。他举起环首唐刀,砍下老槐树的几根粗大树枝,堆积成薪柴生火取暖,顺便把浸湿的衣服也给烤了。
秦北洋又像猴子爬上桃树,摘下十来颗鲜嫩的蟠桃,先尝尝能不能入口?
入口即化,神仙吃的果子,难以形容的美味,夹杂了水果、蔬菜、豆子、谷物甚至荤腥的种种滋味,绝对是舌尖大餐。一颗蟠桃吃入腹中,全身滚滚热流,不知又生出多少西洋人的卡路里。
卡佳坐在桃树下,眼前只有秦北洋一个男人,也不必忌讳九色与幽神两个畜生,春光大泄,犹如回到原始人围着篝火光屁股的年代。她享用了一颗大蟠桃,感觉这玩意儿吃下去,足够抵得上一的食量。
同样精光的秦北洋,因为吃了蟠桃,丝毫不觉寒冷。一对赤裸男女,背靠千年桃树,仰望头顶星光下的仙桃,还有枝桠粗壮的老槐树估计已活了三千年。
他发现槐树底下,有块斑驳的石碑,隐隐刻着五个奇怪的文字,好像西周的金文?仔细辨认大半,才依稀解读而出
西王母之山
这个发现令人兴奋,秦北洋想起《穆子传》西周第五位子,周穆王曾经西行万里,到昆仑山与西王母相会,奉上织锦、玉圭、玉壁等重礼。西王母捧出西域的美味佳肴、葡萄美酒,令人如痴如醉,乐而忘返。《穆子传》的周穆王与西王母,犹如《旧约全书》的所罗门王与示巴女王。当周子要东归返国,西王母举行盛大的告别宴会,起舞高歌
“白云在,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这便是方才西王母在神女峰上,泪眼婆娑,用先秦音韵唱的歌谣。
半人半兽的西王母,不仅是为秦北洋和卡佳而歌唱,也为自己与周穆王的爱情而歌唱。
昆仑山一别,西王母与周穆王约定三年后再相聚。临行前,周穆王亲手栽下一棵槐树,并留下“西王母之山”五个大字。
可惜,男人总是靠不住的,这一点,古今无不同,总是留下女人痴痴哀怨地等待。
子一去不复返,徒留昆仑山上美人儿,遥望东方,日日思君不见君。三年之约,竟等了三千年。终化成,神女峰,昂首冰雪白了头。堪比“山中高士晶莹雪,世外仙姝寂寞林”。
秦北洋再度双膝跪地,遥遥望向深谷顶端,明月夜,昆仑山。不知是感激西王母将卡佳还给自己,还是思念起万里之外的另一个人儿?
“好像有个人?”
卡佳起身,挺着米洛斯岛的维纳斯般光滑的身体,指向瑶池旁的石头缝隙,藏着一大块完整的冰。
活人还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