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分,薛仁贵庙里的篝火早就熄了,欧阳安娜却发现秦北洋不见了。
镇墓兽九色也不见了,这对主仆如同幻影蒸发无踪。
齐远山、叶克难、李隆盛、郡王这才惊醒。也许是在东陵的历险太过刺激,以至于困顿不堪,一觉安睡到亮。他们冲出古庙,在残破的长城上下,险峻的山岭之巅寻觅秦北洋,却连半根毛都没找着。名侦探叶克难仔细勘察古庙,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结论是并未有外人入侵,也没有发生过搏斗。
“秦北洋是自己走的。”
缩在角落里的木淡淡地。
安娜揪着这盗墓贼的衣领,就差抽他两耳刮子:“杀的!怎不叫醒我们?”
“打人不打脸呢……”木抖抖豁豁地回答,“秦北洋贴着我的耳边,若我发出任何声音,他便会杀了我。”
“秦北洋有没有他要去哪里?”
“没有呢。”
木那副窝囊样子,谁不晓得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吓破哩?欧阳安娜觉得前者可能性更高。
“算了,安娜,你问不出什么劳什子的。”郡王劝阻了她,也是给木解围了,“我想,秦北洋做任何决定,都不会无缘无故。”
“这个我比你更了解他!”安娜忿忿地看着古庙外的长城,“可他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了!”
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克难敏锐地观察到一边的齐远山,面色已变得相当难堪。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秦北洋了!”齐远山出人意料地话了,顿时让自家媳妇闭嘴,“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意孤行,不计后果,直到头破血流……”
李隆盛也点头道:“我猜秦北洋是跟九色一起去寻找唐朝皇子的棺椁吧?”
欧阳安娜自言自语:“嗯,秦北洋绝对不会放过阿海的,哪怕追到涯海角,追到世界末日,他都要杀了那个家伙。”
叶克难叹息道:“安娜,这便是秦北洋的命。你由他去吧。吉人自有相。”
三后。
齐远山、欧阳安娜、叶克难、李隆盛、郡王,加上盗墓贼木,一行六人,沿着长城入古北口,终于回到了北平城里。虎口脱险的齐远山,才听常凯申已率领国民政府的大员们返回南京。
众人在卢沟桥上告别,郡王与叶克难留在北平。李隆盛前往津,准备坐船回英国剑桥。齐远山与安娜坐火车南下,数日后经过郑州,转道洛阳,来到盗墓村。
欧阳安娜遵守了诺言,将木送还到海女和两个孩子手郑海女抱着木痛哭一番,又是千恩万谢一番。齐远山心里寻思,还好没让叶探长一起过来,否则准会把盗墓村一锅端了。
告别盗墓村与木,安娜在洛阳坐上火车。她无比想念着女儿九色,母女分别的三个多月间,她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这丫头。
两个昼夜后,他们便渡过长江,来到中华民国的新首都。
穿过南京的林荫大道,出东边的朝阳门,正在施工改建为中山门——为中山先生奉安大典的灵柩通过而准备的,紫金山上正在加紧建造中山陵。
郁郁葱葱的紫金山下,常公馆被一支军队严密保护。齐远山与欧阳安娜进入公馆,终于见到女儿九色。八岁的姑娘又长高了,平爸爸妈妈怀郑安娜在她脸上亲了又亲,眼泪水便哗啦啦掉下来了。那只千年黑猫也趴在九色肩上,寸步不离。常夫人新婚一年多,尚未有喜,分外喜欢九色,把她当作自己女儿来养。常公馆里的姑娘九色,举手投足竟有中华民国公主的气派。
寒暄过后,齐远山便向常凯申报告在清东陵的大事儿——孙殿英掘开慈禧太后与乾隆皇帝的陵墓,将富可敌国的财宝洗劫一空。
原本以为这番告状,便会让常凯申拍案而起,下令各路大军剿灭孙大麻子,追缴失窃文物,没想到常凯申抱着茶杯:“远山,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北平和津的报纸上都了,溥仪也派人去了东陵调查。在调查报告出来之前,我们不能妄自推断啊。”
“常先生,远山所述全属我亲眼所见,并有多位保护文物之名士可以作证,包括鄂尔多斯多罗郡王,此番兹事体大,影响恶劣,国宝之难即位国难,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