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临死之前,手里还拿着一件需要缝补的衣裳。
三、五文钱的买卖,相熟的街坊也有直接端了米面过来,算是接济下这个瞎了眼的『妇』人。
大门推的‘吱呀’一声响。
眼睛瞎了,耳朵就格外的灵透,有容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摸』索着往外走。
冷风卷着墙角的树叶打转,院子里半点声响都没有。
又是哪家淘气的孩子路过了!
有容脸上淡淡的落寞,在屋里闷的久了,外头迎面的凉气让人打了个冷颤。
“姑姑近来可好?”
声音里含着几分轻笑,嗓子尖利,带着虚伪的客套。
有容脸『色』一素,站直了身体。
来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这个宫里曾经风光一时的姑姑身上,有容知道是来的是位大监,可有与她有什么相干的?
还不如手里这件衣裳实在,有容『摸』索着回身。
“瞧瞧这屋子烧的,半年多过去院墙熏的黑气还在呢!”
身后的太监啧啧称奇,语气里半分不见对那场大火死人的惊叹,说的饶有兴致。
身子一顿,有容彻底冷了脸:“劳烦公公贵脚踏了贱地,有什么事情还是屋里来说吧。”
许是做惯了伺候人的活计,老太监跟进去,熟门熟路的提了炉子上的大水壶冲了一大茶碗递了过来。
“您请吧!”
有容没接,反倒将手里一直拿着的衣裳平整叠好,寻思着怕是没机会缝完了。
老太监对于她的抗拒似乎早有预料,将茶碗放在一边,唠起闲嗑来:“今儿打内务府过来,看见预备好些的鞭炮,过两天十五阿哥册立为太子的旨意一下来,还指不定怎么热闹,可惜了您怕是听不见了。”
像是猫逮了耗子,临死前又不着急,还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这耳聋眼瞎的还指望什么热闹……”有容嘴角带笑。
她又怎么会一点都猜不到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末了还忍不住刺了一句:“这么大的喜事,双喜还是住不进坤宁宫,那才是可惜呢……”
“放肆!”老太监声音徒然尖利:“庄嫔娘娘也是你能背后议论的?”
戳的正是痛处,皇上再看中十五阿哥,吩咐内务府给庄嫔准备的吉服也只是妃位的品级而已。
有容端起大茶碗,半点不受呵斥的影响,凝神往对面看:“公公亲自来,想必也不愿节外生枝。不如您说说半年前这院子里的火,我就着茶喝可好?”
巨毒就在眼前,两人心知肚明。
太监乐了,心道自己也是,跟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事儿虽然不是杂家亲手『操』办的,倒是背后也听了几耳朵。”太监看着有容光滑的发髻,正小口小口喝大茶碗里的『药』。想起了出来前主子交代‘打市面预备就好’的话来,心软了几分。
宫里出来的『药』『性』强,喝了这几口怕早就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