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轻笑出声,笑骂道:“惯会说嘴哄母亲开心。进来吧,立在那里是准备当门神还是怎地。”
依言走进母亲卧房,展斜阳这才老老实实行了个大礼,拜见了范氏。
范氏挥手将身边伺候着的丫头仆妇都屏了下去,拉着展斜阳在身边榻上坐定,又将榻上小几上的点心匣子打开,推给他道:“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做什么?”
展斜阳一直手在点心匣子里扒拉了几下,拣出来几块红豆糕用干净的油纸包上揣进怀里这才道:“母亲不必装糊涂,父亲有什么事情会瞒着您。何况今日母亲一定见过我外太公了。”
范氏早猜到展斜阳这时怒冲冲跑来的因由,听他这样直白说出来,也没打算瞒着。
她点点头道:“你也不必问了,你外太公确实来过。不仅来了,还想要你父亲和舅父投了平西王。”
展斜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所以父亲和舅父动摇了,答应了?所以他们才不肯此时发兵与平西王对战?”
“这个母亲不知道,但是你父亲绝然不会做出背弃皇上背弃晋王殿下的事情。”范氏怜爱的伸手抚摸着展斜阳乌黑的发丝。
这个孩子自小就是被自己捧在心头的,可是却从五岁起被晋王殿下硬生生强抢了去。哪个做母亲的心中不痛。
幼时的斜阳还会回家中住上半载,差不多自十二岁开始便很少能在家中久待了。不是跟着自己的大师兄岳贤东去游历,便是镇日呆在晋王府邸。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范氏的内心无比惆怅。如今这孩子不但跟自家人不亲近,还整日只会替晋王殿下着想。难怪洛天心里不顺畅啊。
展斜阳细细打量了母亲两眼,道:“既然这样,母亲能把侯府的令牌借我一用吗?”
范氏正抚摸他头发的手一顿,接着笑道:“那个可不是你小孩子玩的东西。”
侯府的令牌那是调动整个定远侯府上下府卫和暗卫的。只有两块,一块在定远侯自己手中,另一块就在范氏手里,连定远侯世子范衡都没有。
展斜阳神情有少许落寞,低声道:“母亲应当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必须帮他,谁也阻止不了。若母亲肯帮我最好,不肯我也不强求。”
这话说出来是很伤范氏心的,她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继续抚摸着展斜阳的发丝道:“你要帮晋王殿下母亲理解,毕竟他养育了你十年,可是我还记得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晋王殿下对你的心思和目的不纯,你不该一点心眼也不留。”
展斜阳猛然自榻上站起身,范氏被他吓了一下,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他的眼神锐利,没有一丝温度,“就算他是利用我,就算他目的不纯,我也愿意帮他。而且我信他。”
范氏抬眼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近乎一头半的孩子,眼泪不由自主垂落下来。
她是真的伤心了,这孩子如今果然与他们不亲了。心心念念的只有晋王殿下。
见母亲落泪,展斜阳一时慌了手脚,忙上前帮范氏擦着眼泪歉意道:“母亲不要伤心,斜阳不是有意要顶撞母亲的。实在是皇上和他现在境况不好,需要斜阳相助。”
范氏背转过身去,只是默默垂泪,不开口也不看展斜阳。
展斜阳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的在地上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