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慈殿内。
太皇太后曹氏一听到赵顼要来请安,当即让其入了内殿。
赵顼还未开口,就听到太皇太后拉长了声音说道:“官家,不知今年能否让老身抱上龙种呀?”
赵顼尴尬一笑,搪塞道:“快了快了,孙儿一直都很努力!”
说罢,赵顼话头一转。
“皇祖母,孙儿除了向您请安外,还有一件要事询问,最近,您应该也听说汴河沉船案件了吧?”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老身也听说了,主凶不是已经抓到了吗?没想到竟是开封府左判官周正。”
“主凶是抓到了,但如何处置却成了难题,孙儿心中纠结,所以来询问一下皇祖母的意见。”
“官家想判处周正死刑,但又被太祖祖训所桎梏,是不是?”
赵顼如小鸡逐米似地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想了想,神色认真地说道:“其实,老身并不建议官家判周正死刑,此举影响太大,很有可能造成朝堂动荡,甚至波及到整个大宋读书人的地位,引起天下士子恐慌。当然,好处也是有的,若判了周正死刑,那等于在士大夫们的头顶悬了一把天子之剑,他们日后做事必然会收敛一些……”
太皇太后分析完利弊和表明自己的立场后,面色柔和地看向赵顼。
“若官家执意要判处周正死刑,老身倒是有一个计策,可大大降低此事的负面影响。”
“是何计策,皇祖母快讲!”赵顼激动地问道。
太皇太后朝着赵顼招了招手,赵顼立即走到太皇太后的身边,侧耳过去。
“孙儿明白了,明白了,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赵顼满脸喜色。
太皇太后短短两句话,便让他拨开云雾见天日。
午后。
汴京城又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发生了。
周正的三百余名老乡竟然连夜从齐州长青县赶到了汴京。
三百多人,举着一块长青县万人签名的白布来到开封府府衙前,为周正求情。
在这些人眼里,周正是超级大善人,是他们的靠山,周正若倒下,他们的生计几乎就无法维持了。
三百余人,势头非常凶猛。
“周正老爷是我们长青县难得的大善人,定然是开封府查错了,求求你们放了他吧!”
“也许,周推官只是误杀,这一切都是意外。你们就不能网开一面吗,他可是庆历六年的进士!”
“父老乡亲们,周推官绝对是被冤枉的,开封府若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就跪在宣德楼前告御状!”
“在清平县,即使三岁的孩童都知周推官的人品,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你们不能把好人抓进监牢里面!”
……
开封府前,一片喧闹,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叫骂起来。
开封知府杨佐稳居府内,并没有采取任何举措。
百姓们很纯真,同时也很愚昧。
即使拿出了证据,拿出了案宗,这些百姓也不会相信周正做了恶。
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记得周正对他们的好,并且很固执地坚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
官府很难以道理去说服他们,这一点,杨佐早有经验。
不予理会,便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同时,杨佐也在等待官家的信息,到底杀不杀周正,是一个尤为复杂的问题。
第二日。
三百余名长青县百姓依然在开封府衙静坐。
静坐抗议是他们经常使用的手段,且往往能博取一些同情怜悯的声音。
在长清县百姓不断宣扬周正所做的好人好事后,一些心肠软,无原则的读书人竟然开始同情起周正了。
他们认为,周正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乃是为了乡人,有情可原,应该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