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我离开单位,去BJ读研。国庆七天假,突然想回家。匆匆收拾行李,说走就走。
到了BJ西站,才发现人山人海,根本买不上票——也来不及了,火车半小时后就要开了。买了张站台票,一路狂奔到候车室,已经开始检票,排队的长龙已经蜿蜒了很远。检票员在大喇叭里喊:“没买票的乘客,不能上车;送人的乘客,请拿好站台票,和您要送的人在一起。”麻烦了,我并没有要送的人,怎么办?如果被拦下,可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快到我了。急中生智,我拉住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快速向他说:“大叔,帮个忙,待会检票时就说我来送你的,你是我叔。”他点头答应。果然,顺利通过了检票口。又顺理成章的,他在前奋力开道,我紧随其后,挤进了同一节车厢,还坐在相对的两排座位上。
坐定后,才发现车厢里人很多。这趟慢车见站就停,过了一两站,可就不是一般的挤了。我想补票,问题来了:如果我走了,回来就没位置了;人群那么挤,我背着行李,未必能挤过去;留下行李占座,只怕人回来,行李没了——每一站都有数不清的人上上下下!
和那位大叔聊了几句,他听出了我的顾虑,自告奋勇帮我去补票。我道了谢,给他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他起身走了。他没有行李,只有随身一个公文包,好像是跑采购的。他一走,对面的两位乘客就问那是我什么人,是叔叔吗?我说刚认识的。对方立刻叹气,怎么把钱给陌生人呢,人家拿了钱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也有点后悔。五十块虽不是大数,也是一周的伙食费呢。
等啊等啊,半个多小时也没见人。我心里开始打鼓,那两位则认定我遇上了骗子,花钱买个教训吧。正当我焦躁不安的时候,他回来了,一头一脸的汗,衣服也湿了。递给我的不是车票,却还是那五十元钱。人太多了挤不过去,挤到半路又回来了,他怕补了票却没时间挤回来了。而他自己也快到站了。
我连连称谢,很过意不去。那两位乘客也立刻改变态度,表现了尊敬之情。可问题还没解决。不补票,出站时就得按逃票罚双倍票款,太冤枉了。大家帮我一起想,也想不出办法。
那位大叔要下车了,比我早两站。他把自己的车票塞给我。我大为惊奇,不解何意。他说:“你拿这张票,也许能混出去。混不出去就补交最后两站票款的双倍,也不会多花钱。上学不容易,能省两个就省两个吧。”我问他自己怎么办,他说没关系,这条线经常走,熟透了,下了火车不出站,沿着铁路就出去了。
就这样,素昧平生的大叔,给我提供了所能提供的最大帮助,下车了。我甚至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喊了一路的叔。
出站时,我没能如那位大叔所愿混出站,而是补交了票款——最后两站票款的双倍,20多块钱。从BJ过来,全价要三十多。虽不是成心占便宜,至少没多花冤枉钱。
这就是北方爷们儿。豪爽,热情。越是素不相识,越象一团火一样温暖你。而这样的奇遇,我总觉得,也只有在北方才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