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阁阁主!完颜旻!
他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惊讶之余,南月已经跟随完颜旻走出了那条长直的风道,前方视野一片开阔。
南月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已经有两名纯黑衣装扮的护卫来到二人面前行礼。
“恭迎阁主。”那两人见了完颜旻毕恭毕敬。
南月还在努力消化这个她刚刚接触到的事实。
阁主!他真的是阁主!在这样一片不毛之地下,完颜旻是整片土地的阁主。
“叫阁主夫人。”完颜旻突然对那两个护卫吐出这样一句话,惊得南月脸上一片煞白。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两个护卫也仿若惊天霹雳般抬起头来:“阁主,这位姑娘……”
但他们两个很显然对完颜旻了解深入之至,看到完颜旻脸上出现可怕的平静之后立刻鞠躬改口:“阁主夫人!”
南月看出来他们是在叫她的时候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脸上讪笑着:“两位大哥,话不能乱说。”
朝非与朝错两个属下看到南月这幅反应,不由有些迟疑,两人低着头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睛里找到了相互认同的猜测:这位夫人,该不会是他家主子抢来的吧。
两人正为自己的现感到骄傲,完颜旻已经拉着还在愣神的南月进去。
剩下朝非与朝错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被完颜旻拽得踉跄的南月好不容易才站稳,像做梦一样解读着眼前景象。
这是座色调有些幽冷的地下宫殿,地面与墙壁表面都泛着蓝紫色的清冷光泽。空间内的摆设乍一看像五色不分的废墟,但其实打造得十分工整精致。
空间与空间被石壁或土壁隔开,独立成室,其间有互通的窄道。
完颜旻带着南月由其中一条窄道进入。南月慢慢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得以看清四围景物。
墙壁上擎有牛角状的灯架,灯托皆由黄铜打造,一片一片的灯火在潮湿的山藓旁跳跃,有种诡异的飘忽感。
每走几步能见到不知什么金属铸造的,面目狰狞的兽,有些兽口中吐火,有些喷水。兽红彤彤的大眼睛像活了一样瞪着南月。
“略略略。”南月被瞪得不爽,做鬼脸回应它们。
“你倒是悠闲,若非朕引着你,这些灵兽早将你生吞活剥了。”完颜旻面无表情地警告南月。
“明明就是假的嘛,叫什么灵兽。”南月撇嘴,戳了戳一只狮子的铜脑门。
谁知那狮子猝不及防从耳朵眼里射出两杆细箭来,对着南月脖颈射去。
完颜旻眼疾手快揽过南月肩膀掩护着她身体向左环转了两圈才避开那两杆箭。
这还没完。
箭头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转了个弯,朝他们追踪而来。
完颜旻一手搂着南月,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在半空中截获了那两杆金属制的箭,用手握住,四指轻旋,“咔擦”折断。
断了的箭矢被随手扔进铜狮大张的口中,听得一声机关被触动的闷响,残箭被虎咽吞下肚去。
南月看得呆住。
完颜旻还停留在她肩膀上的手使她别扭。
完颜旻从容地放开她,不温不火地警告道:“见识到了就少些小动作,乖乖跟着朕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还有啊,你跟你那些属下胡说什么,什么阁主夫人,谁是你的夫人!”
完颜旻走得快,南月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后面跟着。一面气喘吁吁一面满腹狐疑气愤满满地问。眼睛也没有闲着,打量阴曹地府一样观察着这座地下洞阁的布局摆设。
洞顶垂吊的铜环反射出黄澄澄的光泽,只是有了刚才的教训,南月再也没有勇气伸手去拉一把看看结不结实。
完颜旻没有回答她,只是带着她穿越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洞阁,不时有暗绿色的植物从上方垂下很长的一段,扫过南月肩颈,带来湿湿凉凉的触滑感觉。
有一面茅草丛生的墙上甚至有只花腹红腿的蜘蛛,在广阔的墙面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视野突然变得空旷阔绰,前方不再有分支的路,这是一个彻底封闭的死角。圆滑的山洞四壁看起来像一只靴子的头部。南月隐约明白除非原路返回,他们是出不去的。
不,完颜旻或许知道别的可以出山的办法,但倘若留她自己在这里,是绝对找不到出路的。
南月忽然觉得眼前场景似曾相识。满地柔软的兔耳朵草,出幽弱的莹蓝的光芒。平地中央有一团凄寒的白气缭绕,里面平放着一张眼熟的石床。墙角有水流之声,一汪汩汩流泉蜷聚在一个石槽里,不知何处而来也看不到何处而去。
那石床周围怒放的荆棘使南月想起了什么,初入宫的记忆被摊画轴一样调放出来。
皇宫,玲珑塔的地下,无底洞一样深的地底,她第一次戳破完颜旻面具的地方,跟这里的景色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顺着完颜旻直直的目光,南月看到墙角那截矮瀑的水流背后,隐约可见一块洁白的石碑。
石碑的质地像是普通的白石,却一点儿没有石头的糙砺,比民间石料场常见的那种的白石多了一层莹润。
碑上明灭的光闪过,似有一行烫金小字。
南月心里隐约感知到这块石碑的用途,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去看。
这里毕竟是完颜旻的地方。
那个古里古怪的,脾气阴晴不定、身份飘渺未知的怪胎。
完颜旻走了几步,到达那处水流的旁边,淡淡地喊道:“你过来。”
南月不太确定这声是不是叫自己,在原地踌躇了好大一会儿。后来想想这里好像真的没有第三个人,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开步子,缓缓地蹭到完颜旻身边去。
因为距离近,水流周围的情况得以彻底看清。那块石碑之上确实是字。
潺潺环绕的水流前,盛放着艳色的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