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大明天我们要到哪儿?”唐心轻言细语地问,憨大置若罔闻,没有回答。
“我们现在在哪儿?还在漳州吗?”
依然没有回答。
“我明天要见的人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还是没有回答。青衣男子说的没错,他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唐心气馁了,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晚上睡哪儿?”
憨大指了指后面的床。
“那你睡哪儿?”
憨大走到床边,弯腰从床下拖出一个大草垫,拖到了门边,和衣躺到草垫上呼呼睡去。
火塘里的柴火渐渐熄灭,只余忽明忽暗的一点红光,当那点火星也熄灭的时候,房屋陷入了黑暗。唐心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推测种种可能。起风了,风刮着木屋呼呼直响,憨大的呼噜声和着风声此起彼伏。想来想去想困了唐心倒在床上在并不安静的夜里睡着了。
唐心是被清脆的鸟鸣声和如哨音般的虫鸣声唤醒的,她看看门旁的大草垫上憨大已不在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偏头才看见憨大又在火塘边熬糊糊了。
“天亮了吗?”没有回应,唐心才想起他除了“嗯”那个鼻音好像什么话都不会说。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走到火塘边看看憨大熬糊糊。憨大专心做自己的事,并未因她的到来而多看她一眼。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呀,唐心看着他在心理揣测。
喝完了糊糊,憨大舀了一瓢水熄灭了火塘,示意唐心跟他走。推开房门,天际刚刚泛出青白色,像一个刚睡醒的人,睡眼惺忪,似醒未醒。远处的山峦、树木隐隐绰绰,只有一个青黑色的轮廓。近处的树木也看不甚清楚。唐心跟着憨大来到屋后,屋后有一个马厩,两匹枣红马拴在里面。憨大牵出马,自己骑上一匹,示意唐心骑另外一匹。他们乘着微弱的天光跑到朝霞满天,又跑到朝阳四射。这一路都是人迹罕至的密林,所幸都是以松树为主,只零星夹杂着矮灌木和荆棘。这两匹马儿似熟悉这里的道似的,轻轻松松在松树间穿行。唐心看着这里千篇一律,毫无变化的景致恍然大悟:憨大为什么不绑她的手和她同乘一骑,这里就是一个大迷宫,不识路的人休想从这里走出去。也就是说,即便她逃跑成功了,也走不出这片密林。而憨大是唯一识路的,所以由他来中转“货物”!
他们在密林里从早晨跑的黄昏。唐心眼里除了松树就是灌木,除了灌木就是松树。早上那点糊糊早被消化吸收得一干二净,此时已被饿得前心贴后背,她已停止了抗议,因为抗议无效,憨大就像千年的岩石,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