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像李集说的那般,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言书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分毫,只一意问道:“说了半日,你也没告诉我为何来了这里,既散了流言出去不痛不痒的隐射一番,总不能就这般痛快的杀了我吧。”
李集冷笑:“这可不一定。你既姓言,自然要担一份言家的罪责。只是眼下还不到这个时候。”
这话倒是没毛病,只是他若有大局意识,十有八九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动手。
言书笑了笑,不置可否,捧了茶盏不说话,只低了头去算账。
话说到这份上,李集再端着也没什么意思,表明来意道:“我在皇城这些年,对于你们七宝阁的行事作风多少也有了解,今番来找你,也不过为了一件事。我想你帮忙查清楚,当年是谁在背后指使,又是谁人动的手。”
既有所求,又是那样态度,这个李集倒真叫人意外。
言书抬眼看他,道:“这一点不用你额外拜托……”
“我不是拜托。”李集冷冷的打断,纠正了言书的用词。
言书似有歉然道:“是,我的意思是,这一点不用李公子额外要求,李家的事儿言家从来都放在心上。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事不明。”
李集皱了皱眉,颇为不耐烦:“什么?”
言书道:“如果你的要求只是如此,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情?千方百计的挑起百姓的恐慌,难道只是为了抹黑朝廷,抹黑七宝阁?”
“不然呢?你以为如何?”
如何?言书冷了面色道:“眼见不如闻名,到了今日我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什么?”李集皱眉,脸上是清清楚楚的不悦。
“我说你蠢。”言书一字一句冷然道:“李家百年清誉,到了你这辈竟是被毁到这步田地。你说我是商贾,言家是自上而下的堕落,那么你自己呢?”
“在国难的时候扰乱民心,李集,你的书是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
人前的言书,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便是偶尔调笑也都是无伤大雅,很少有这般言辞激烈的时候。
不等李集反驳,言书接着道:“出入城的时候,我与太守大人报过守城人数,你当时就在一边,难道耳朵聋了听不见?冀州有多少百姓,守备又有多少人,如果真被恐慌所激,累的他们拼死一搏,你觉得咱们这几个人能守着这城几日?还是你要学前朝的模样,为了镇压,索性屠城,活埋了他们?”
“我当你有多大野心,兵行险着到这地步,结果竟是这般不堪!”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失望更贴切些。
也不知是他气势骇人还是爆发的突然,原本兴师问罪的李集反而失了话语。
“李家的事儿我能帮你查,而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个交代。再者,不论契机如何,李家到了你这一辈,也该收手了,你虽是出了李氏家门却没有改姓,若是回去,定然还是家主,今儿我也索性把话挑明了,言家和李家本就是相互成就,彼此守护的,所谓的单方面牺牲原就是你错误的认知,这一点在你接任后自会知晓,我也不愿多言。若是你想两家就此划清界限,我也能干脆允诺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