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上下,大约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能如他那般全心全意的扑在朝堂之上的了吧。
谢家的江山,他帮着守得稳稳当当,却因为用心太过,被人误会他有野心要将这江山易主。
可就连谢韵也不能否认,这位太傅,骨子里头刻的是忠心。
哪怕他一次又一次的斥责谢韵,驳了他的旨意,哪怕他越矩到用了先帝和太后才能用到的十六人抬大轿。
言书知道,不说自己,便是谢韵也是曾经真心爱戴过这位师傅的。
直到关于他和太后的不论流言传出。
先帝去的早,太后守寡时正值盛年,闺中寂不寂寞旁人不得而知,却又不少香艳秘闻频繁的传出,最脍炙人口的就是她与向安这一段。
论年纪,向安远比先帝更大些,论辈分太后大约也是他的子侄辈,这样的流言无论如何都不该编排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谁知,偏生就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拿他们两凑了一对。
太后貌美,向安儒雅,一个寡后,一个权臣,这样的话本子最是吃香,街头巷尾,秦楼楚馆,传的到处都是。
虽是为了避讳,掐头去尾隐了姓名,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个秘闻说的就是上头两位。
自古以来,三人成虎,百姓们只把这当成是一桩趣事,只当他们窥见了至高权贵者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从中获取了一种难言的平衡,可传到谢韵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回事。
就像谢成晏说的,谢韵骨子里流的是谢承的血,从某种程度上头来说,确确实实是个疯的。
自己的母后与自己的老师传出了这样不可告人的艳闻,无论是真是假,于他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
若说在这之前,向安所有的压制,所有的驳斥,都能被谢韵当做自己政事上尚且不成熟的原因来接受,到了如今,也都成了他想取代自己,或者说取代谢承的表现。
当所有的敬仰和感恩戴德都变了味道,仇恨也就应运而生了。
谢韵要的,远不是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他想要的是叫向安去死!
而这次的战役,就是他给向安铺就的通往地狱的道路。
“若是真想护着,不若试试放手吧,兴许你和皇帝都会看见别样天地。我是红尘里的俗人,在这朝堂困了半世,纵使想要收手,也没机会了,但你不同,你还年轻,往后余生还有无数可能,要好好活着才是。”
言书揉了揉眼,不期然的想起在太傅府里的时候向安与自己推心置腹的模样。
原就是知道的,这个权倾朝野不掩饰自己贪婪却又不想偏了正途的老人,坏的那样坦荡自然,连赴死都那般坦荡自然……
“元夕。”言书提了嗓音,将跟在他后头不愿打扰自己的元夕叫到了身前,道:“你有法子带我出去一回,不叫人发现吗?”
元夕歪了歪脑袋,似有几分困惑,但也只是须臾,很快就翻身上了树,四下巡游打量了一番后才回到言书身边,肯定的点点头道:“可以。”
“好。”言书起身将宛芳和楚晋一道唤了进来吩咐了几句,又自去换了一身方便夜行的衣衫道:“你想法子带我太傅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