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繁简,既然达成共识言书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倒是另有一件,还要格外吩咐一下。
“与我们一道过去的康长海太医,如今还在冀州城里头,原本他从太医院院正位置上退下来后就一直寄居在太傅府里头养老,此番也是出力不少,如今年纪又大了,偏执意要留在那儿善后,既如此,便叫他在那儿暂且住着吧。等过些时候,真想回了,再告诉我。”
他原是为太傅看诊,护了他这么些年,如今太傅府里头尚且飘摇,他要在这时候回来,只怕是祸不是福,还不如就这么留在冀州,颐养天年的好。
秦敛又道了声是,还是忍不住:“这几日事多,阁主您便是伤心也要好生保重才是。阁子里的事儿,咱们慢慢来也就是了,左右不靠那个吃饭,去了倒也省心。”
“知道的。”言书心里明白,是这几日失魂落魄懒怠见人的样叫他们操心了:“秦叔,我没事,就是懒几日,过些时候也就好了。您从来都疼我,便纵我这几日吧。”
话说到这儿,秦敛哪还有不允的,诺诺着告了退,还不忘叮嘱自己那个爱操心的哥哥,没事儿少叨叨些,只让阁主静养些时日。
所谓静养,原是该门户禁闭的,可到了言书这边,想要如此清净怕是不能了。
第二日,门口就有人来报,说是谏议大夫家的公子李枫来了。
旁人不清楚李枫的身份,楚晋却是清楚的,虽是诧异,却也不拦着,只吩咐元夕小心跟着,也就罢了。
李枫来,自是为了上回的事儿。
原是言书抓了他的把柄,却按耐着没有发作,只诓着沈墨写信回家敲了康王府一大笔银两后也就轻松揭过了,只告诉自己,等回皇城后寻个无人关注的安静时候,过府一聚,再做详谈。
昨儿大军出征,宫里宫外都忙成了一团,不说那些个城防武将了,便连他养父那样的文臣都聚到了金銮殿上,毕竟出征的那位是向安,虽然很少有人明白他为何要做此举,可主心骨走了,那些个臭皮匠平日里再不管事儿,此刻也不得不顶上。
李枫,哦,应该是李集,见了言书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都说常人傲慢,就会从眼睛缝里头瞄人,如果可以,言书不怀疑李集想从鼻孔那儿瞧自己。
屋子里点了好闻的香薰,过了春季,原本的轻纱帷幔都被跌了干净,转而布了岁寒三友的屏风,看落款倒是前代名手苏大家的落笔,价值自是不菲。
过道或垂了珍珠大小青金石隔断的珠帘,窗檐下系了一串紫晶的风铃,风过处,叮叮当当的颇有意趣。
玉质的水墨转盘机巧的滚动着,自落地的小池里头将水源源不断的往上引着,再自高处落下,与外头的假山瀑布相映成趣。
这样的布置,奢华的很是低调,倒是符合言书在人前风流而不下流的做派。
李集自小身在书香气重的李家,最是见不得这种堆在面上的金银浮华,到了后来,纵使弃文从武跟了谏议大夫,可也是清流人家,多对富贵嗤之以鼻,因此,从心内对言书更是小瞧了几分。
好在,他的高眼低看并不能在言书心里激起什么涟漪。